了, 输得这么狼狈。就像以前学御风诀时,一次次栽下山崖,摔个头破血流腿断骨折一样。
山崖下有师尊的阵法托着, 倒是摔不死, 但重新爬上山崖,比掉下来要难得多。
印象最深是摔断腿那次。
狭窄陡峭山道,寻常就难爬, 何况她摔得这样惨。其实只要在山崖下静等, 同门便会前来寻找 ,把她抬上山。
可是她非要自己一瘸一拐,往山上爬。断腿垂在地面, 血珠滴在草叶上,拖出一条长长暗红。
两只小雀飞在她身边, 焦急扇动翅膀,嘁嘁喳喳叫着, 无非是在说:“阿雪真笨!”
“阿雪真犟!”
“我是不聪明。”逢雪忍不住和鸟儿还嘴,“我哪里犟啦?”
小雀气得在她脑袋扑棱飞了好几圈,“阿雪每根骨头都犟!”
那一段山路, 她爬了很久。
有鸟儿陪伴, 倒也不觉无聊。
后来险峻之处, 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山, 幸有一道柔和的清风拂来,吹散身体疲倦, 托起她的身子。
逢雪心想, 一定是祖师爷庇佑。
她回头看,看见远处松树林里藏着道修长的影子。
她往前走, 影子便往前走,她停下来,影子也停下来。
是过去摔死在这儿的游子,趁月色在山中赏景吧?
青溟山上,有许多这样的游魂。
为了领略世上最奇崛的美景,不惜摔死在险峻山崖,死后也要跑出来看风景……倒和她差不多,是个天生的犟种了。
那一夜。逢雪有游魂作伴,鸟雀相陪,走至立在悬崖上的栈道时,正好天明。
她坐在栈道上,看云蒸霞蔚,山风满袖。
后来又摔几次,慢慢学会了御风诀,虽然偶尔还会摔,但摔着摔着,也逐渐掌握纯熟。
比起山中许多害怕摔跤,不敢御风的同门,至少她能乘风而起,领略险峰风景。
逢雪以为,世上诸多事,都与学御风术一般,只要再刻苦一些,一次不成,再试一次,总会成功的。
可惜后来她才明白,自己能学会御风诀,不是因为性情倔强,不肯服输。只是因为每次从高空坠落,总有法阵运转,清风托起身体,让她不至于与山中游魂一样,早早摔成肉饼。
那一道法阵,是青溟山师长前辈为他们所设下。
师长照拂,前辈托举,才能让少年一跃飞上蓝天。
可是下了山,便离开了师长羽翼,再也不会有一次又一次试错的机会。一次失败,便坠下山崖,轻则断腿,重则殒命。
哪有什么再试一次的机会呢?
想到过去,逢雪扯了下嘴角,感觉自己那点拙劣天赋,无用本领,显得格外好笑。
她自小争强好胜,喜欢逞强,任凭心中邪神嘲笑,漫天人面讥讽,也不肯低下头颅。
可如今躺在少年怀里,腿脚砸断,骨头碎裂,四肢没有一处不疼的,再闻见他身上那点清浅温柔的莲花香。
不知道为什么,眼里很是酸胀。
她低声说:“叶蓬舟,我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是,为什么……”她的鼻子好像堵住了,声音闷闷的,“还是这样了呢?”
叶蓬舟手臂微微用力,沉默许久,才说:“小仙姑,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逢雪苦笑一声,闭上眼睛。
她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不由偏过脸,把头埋进叶蓬舟的胸口,深吸满怀花香。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出于什么心情。
“小仙姑,”叶蓬舟声音含笑,“我很好闻吗?”
逢雪闷闷“嗯”了声。
“一身血腥味,哪儿好闻啦?”
“不一样。”她顿了顿,脸上有些热,湿润冰冷的发丝拂过滚烫面颊,淡淡水汽花香在鼻尖氤氲,“总之,把我送回去吧。”
叶蓬舟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逢雪才听见他嗓音清凉,低声说:“如若我不肯呢?”
自认识以来,少年就没反抗过她。他总是言笑晏晏跟在她后面,不是说“尊小仙姑的令”,就是说“我跟你我跟你”。
逢雪一怔,掀起眼帘,正对上双幽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睛。
叶蓬舟伸出手指,抚过逢雪嘴上的血渍,指腹在冰凉柔软的唇瓣上按了按。
逢雪瞪圆眼睛,腮肉微鼓,显得有些生气。
但一看见他眉眼秾丽,雪肤乌发,在染血桃林里,仿佛一只美丽的艳鬼。
心头的气无端消了几分。逢雪扭过脸,心中唾骂自己总为色相所困,所谓色相皮* 囊,终归枯骨,然而……然而……
实在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