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她只是捏起根绣花针,少年嘴角弯弯,眼神发亮, 舌灿莲花出声夸赞——
好似她真无所不能似的。
在山上的时候, 同门们看轻她,她不服气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时常觉得心中苦涩,可下山遇见这样一个人, 成天夸她,把她夸得天上地下, 无一不好,她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虽然被夸之时,也有几分如飞云端的欣喜, 可总觉得这样下去, 自己就被会被他吹得飘起来。
逢雪抿了下嘴角, 说:“你按住他,我试试用针线把他的肚子打开。”
叶蓬舟:“得令!”
吴班头看他们两个靠近, 手脚并爬就想逃跑,然而他早病了多日, 身体虚软, 被一点穴位,就软倒在地, 任人宰割。
逢雪捏起细针,刚触上血肉。
吴班头破锣般嚎叫:“啊啊好疼啊——杀人啦——婆娘咧快回来救救我啊,我要死啦,我私房钱还没告诉你在哪呢。”
叶蓬舟笑:“瞧你这点出息,小仙姑还没下手呢。”
吴班头“啊”了一声,“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不信你低头看看。”
班头低头望去,肚皮破布袋般打开,露出血红内腔。他吓得瞪大眼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逢雪蹲在地上,用云婆婆教她的织魂之法,打开班头的腹腔,往里面仔细看。
前生她也见过人身体乱成两截,脏器乱飞的场景,可到这种程度已经药石无医了,她也没仔细去研究过内里结构。
叶蓬舟也蹲下来,和她一起凑过去看班头的肚子。
片刻,他指着一处,轻声说:“小仙姑,你看,他里面的脏器怎么少了些?* ”
逢雪本认不全这些东西,但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一截血红肠子上有几个不明显的缺口。再一细看,好似是咬痕,除了肠子被咬掉一截,班头肚子里其他脏器都被啃咬过,胃溃烂了一大半。
能活着也算坚强了。
逢雪后背惊起一身冷汗,心想,是谁钻进了班头的肚子,在吃他的内脏?
叶蓬舟问:“小仙姑,你的针线,可以把那截肠子补起来吗?”
逢雪:“你掌灯,我试试。”
叶蓬舟擎着油灯,照在上方,逢雪咬了咬唇,低头整理班头的肠子,把伤口处补了起来,只是他的胃被咬得只剩下一小半,难以补全。
想了想,她还是把班头的肚子缝起来。
叶蓬舟见肚皮合拢,一丝伤痕也无,不由啧啧感慨神奇,“小仙姑果然厉害!”
逢雪白他一眼,“不许这样说了。”
叶蓬舟茫然问:“怎样说?”
逢雪:“不许瞎夸我。”
叶蓬舟微微怔了片刻,忍俊不禁,笑着眨了眨眼,“怎么就是瞎夸啦?我看得可清楚了。”他歪头望着逢雪,含沙射影地说:“可不像某个瞎子。”
逢雪恼怒道:“什么瞎子?你好好说话,总是扯别人干什么?”
叶蓬舟看了她片刻,扭过了脸,嘴角微微抿了下,幽幽地说:“连说都说不得。”他噗呲一声吹熄了油灯,把灯盏顺手放在桌上,抱臂靠着墙,身影沉在暗处,神情也看不分明。
逢雪蹲得太久,腿有些发麻,站起来时身体不由晃了晃。
便飞快有一双手递来,扶住她的手臂。
她抬起眼睛,少年垂眸而望,眼睫颤了颤,片刻后,他自嘲一笑,“小仙姑,我算被你吃定啦。”
逢雪挣开他的手,“你在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
宋婶买好了水煮羊肉、现炸麻花,和几块面饼子回来,做成一锅丰盛饭菜,招待两位少年。
吴班头在衙门当差几十年,颇为圆滑,时常接些私活补贴家用,因此,他们家在灵石城算是薄有资产的小康人家。但饶是这样,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上几顿肉。
桌上一锅羊肉,足以见主人家的真心。
“来,”宋婶喊着逢雪,“姑娘,小郎君,来吃饭吧,不必等我家汉子了。”
逢雪和叶蓬舟坐在桌前,盯着小红炉火煮沸的羊肉汤,不由眼睛放亮。
“香、好香咧——”床上躺着的男人被馋得睁开双眼,虚弱地喊:“婆娘,给我盛一碗汤来。”
宋婶嘴硬心软,边数落边给他打了碗羊肉汤,问:“你如今感觉怎么样?”
吴班头想起昏迷前见到的情景,登时清醒,掀开自己的衣服,焦急喊:“我的肚子被他们打开了呢,这是在地府吗?你咋也来地府了呢?”
然而衣裳翻开,他的肚子皮肉依旧,干瘦黄皮凸起肋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