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了。
若要熟练掌握,还得加倍勤勉。
她推开了门,皎洁月色如连连细雨扑面而来。庭院被月光照得发白,好似浸在水中,在庭院中间,不知何时立着道修长的身影。
月光洒在青年青兰衣袍上,长长影子从他脚边一直往前延伸,正好落在逢雪面前。
玄门魁首的真仙,此刻看起来,也只是个气质温和、清瘦白皙的年轻人。
逢雪心中一震,轻轻唤:“师尊。”
师凌云看向她,点了点头。
逢雪对自己这个师父时,总是有些手足无措,既敬畏又感激,还如普通人仰望高山一般,充满景仰。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逢雪愣了会,呆呆说:“师尊,进来喝口茶吗?”
说完她就想起茶刚才在尬聊中被喝完了,现在房间只剩一葫芦酒。
总不能让谪仙一样的师父和自己喝酒吧?
逢雪没多少和师凌云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绞尽脑汁,想到,师父特意来这里,想必是为了询问蔓山君的事。
是了,青溟山附近出现妖怪开会、人肉盛宴,还有白花教活动的迹象。这么多的妖魔鬼怪,足以让山上的仙君下凡,特意走上一遭。
可是她敷衍沈玉京的那些话,能瞒得住人间的真仙吗?
她当即低下头,站得笔直,说:“师尊,您是为了白花教来的吧?”
师凌云摇头,低声说:“不是,我来……”他踌躇片刻,声音轻了些,“我来看看你。”
逢雪不敢置信张大双眸,呆呆望着他,重复:“看看我?”
师凌云:“你是我的徒弟。”
逢雪头皮发麻,“是、是,弟子道行太浅,没有学好术法,给您丢脸了。”她抿了抿嘴角,又说:“不过您放心,在座的妖怪大都被我杀掉了,不会有妖传出去的。”
师凌云轻轻拧起眉头。
逢雪心中更加忐忑。
若是换成哪位师兄师姐在这,肯定会用更轻松的方式诛杀妖魔。是她本事不好,学艺不精,非得拼到头破血流、一身是伤,才勉强赶得上别人的脚步。
如今她已不在乎别人的冷言冷语。
可是,站在师凌云面前,心中不免愧怍。
作为凌云真人的亲传徒弟,她如此拙笨,如同不勘点化的顽石,有负真人期待与苦心。
师凌云一副不知拿她怎么办的模样,“玉京说你不打算回来了,我便把度牒送了过来,若无度牒,归程多有不便。”
包裹被纸鹤衔着,飞到逢雪身边。
逢雪连忙接住致谢。
师凌云看她一眼,慢吞吞地说:“我从未因你而觉得丢脸,不必这么想。”
逢雪再抬头时,花树下,已经空无一人,唯有皎皎月色,洒落庭中。
她缓缓打开怀中包裹。
里面除了度牒,还有一双崭新的十方鞋,和一件折叠好的道袍。
十方鞋柔软轻薄,黑色鞋帮上十个白色孔洞图案,代表十个方位。下山游走的方士着云袜,踩十方鞋,云游四方,无量度人。
这是青溟山的传统。
上辈子她惊惧之下仓促下山,自然没有拿到属于自己一双云游四方的鞋袜。
逢雪拿起轻软的鞋,在月下立了一会,直到夜风迎面,方才如梦初醒。
“原来刚才不是在做梦啊。”
她喃喃自语。
……
师凌云回到山上时,夜色正沉,千山浸在月色之中。
天上明月如镜,照夜归人。
山阶蜿蜒往上,鸟兽皆已入眠,只有簌簌的风声。偶尔一道人形的魂飘过,是以前摔死在此处的行人,与他一起结伴上山,悠然而行。
怕是哪个贪恋美景的游人,死后也不肯离开,趁着月色在山中飘游,赏险峰美景。
一人一鬼并排走了段险峻的山路,要分别之际,师凌云朝那抹游魂拱手拜别,游魂亦在他面前停留了片刻,做出俯身的模样。
无言相对一拜后,他继续向道宫而行。
“师兄,”头发斑白的女冠手执木拐,立在山阶上等他,“你回来了。”
师凌云点了点头。
紫云真人道:“逢雪那小丫头无事罢?”
师凌云:“无事,不必担心。”
紫云真人拄着拐,笑着说:“那便好,宁镇居然藏着这么一个鬼修,真是难料,若那孩子真不幸出什么事,我这把老骨头,死也难安息了,更无颜对师兄了。”
师凌云按照之前的步伐,走出一段路后,忽而不见旁边人,转身望去,人却远远落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