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白齐宏因为修渠的事情而心急如焚,吐了苦水之后,他似乎也不想再耽搁,便又对陆卿说:“此处什么情形,王爷也都看在眼里,这儿实在不是个适合游山玩水的地方,下官分身乏术,眼下也没有法子招待王爷什么。
前头的提醒,请王爷千万放在心上,恕下官无暇招待,王爷在这窝棚里凑合着歇歇脚便往别处去吧!”
说罢又冲陆卿拱手鞠了一躬,便转身要离开。
“白大人,”祝余见状,赶忙开口叫住他,想到若是将自己方才心里面一直揣着的疑惑直接问出来,白齐宏未必肯做回应,于是便故意换了个说法,“我们一路行至此处,沿途地貌也算看得清楚。
此处向东地势更低,向东边挖渠,事半功倍,可是现在外头的那条水渠却是在向西北方向地势更高处,这样反而需要挖的更深,挖得更远。
我想请问,既然此地水患严重,疏水之事迫在眉睫,排水本应顺应地势,为何你们这水渠挖得却好像是在舍近求远、绕弯子?
方才见大人言辞恳切,对化州百姓似有拳拳之心,可为何做所之事,与口中所言,全然是两回事?
难不成大人方才自诩君子,便只是停留在嘴上而已?”
“欸!不可无理!”祝余一说完,陆卿便开口“斥”了一句,只是语气听起来没有什么力度,与其说是呵斥,倒不如说是不痛不痒的走个过场。
白齐宏被人这么说,他自然是心里有几分不悦的,倒是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怒意,只是眉头皱了皱,似乎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我自然知道向东挖渠是最事半功倍的,可东边一路挖过去,便是与朔国接壤之处了。”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圣上有旨,水渠不得向边境接壤处挖。”
祝余略有些错愕。
朔国之所以不善农耕,除了多矿山的因素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朔国缺水。
朔国向来少雨,尤其是与锦国毗邻的这一侧,更是连大一点的江河湖泊都没有。
因为缺水,种出来的粮食收成还不及锦国这边的一半,鱼虾水产那些更是只有与澜国相临近那边的百姓才能买得到。
都说朔人大而化之,对吃喝向来不挑剔不讲究,其实究其根源,实在是因为他们没有讲究吃喝精细的本钱。
祝余之前也疑惑过,为何父亲从来不叫人与锦国人商量共同修筑水渠之类的事情,还当父亲满心只记挂着冶炼和锻造那些。
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是锦国这边根本就不允许有人将水渠修到朔国边境上去。
“所以白侍郎这是打算辗转将水引入西北边的那条栾河?”陆卿朝外面看了看,这会儿停下来没多久的雨,又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甚至比方才那会儿下得还要更大些,“栾河距离此处少说还有几十里,照这么个挖法儿,恐怕赶不及。
一来没等将水渠联通栾河,上游的水冲下来,前面的水渠可能都要毁于一旦。
二来,栾河本就有多条汇入的支流,每年雨季水都涨得很大,若是再引一条水渠过去,就算缓解得了化州这一带百姓的水困,而栾河暴涨,位于下游的良州百姓又该如何?”
白齐宏有些惊讶地看着陆卿。
陆卿说的这些事情,他当然都很清楚,这么多年的工部侍郎,他也算是做得兢兢业业。
不过,从前因为自己岳丈的缘故,他倒是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与这位逍遥王打过交道。
外界都说这是一个从小只知道在道观中抄经祈福,大了被接回京城后便立刻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从此放浪形骸,纵情于声色犬马。
总之就是半点正形都没有。
因而鄢国公每每对陆卿表现出鄙夷厌恶,白齐宏倒也并没有多想。
上次曹天保侄儿遭人诬陷的事情在京城的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白齐宏听后便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么一个传闻中的浪荡子,不光门客十分得力,并且还心胸宽广。
现在听陆卿这么一说,显然是对化州方圆几百里内的地貌都了然于胸,对于疏通水利之事,即便不精通,至少也是懂得一些门道的。
这绝对不是一个浪荡纨绔会表现出的特质。
“王爷说的这些,下官也都想到了,只是此事左右为难。”他压下心中的惊讶,叹了一口气,“将水引入栾河,良州或许会被牵连,也或许并无大碍,终归有一半的胜算。
若是不将水引过去,化州是绝对撑不住的。
再这么下去,颗粒无收都还是小事,只怕百姓的屋舍也遭不住大水的浸泡。
如果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