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了点时间，等柴叶舟好好的把这一系列案件都给许听大致“介绍”一边之后，他俩才跨过警戒线，走到现场核心附近。

柴叶舟瞥了已被拆开的沙发一眼，问道：“检查过了吗？警戒可以解除了没有？”

“嗯。”老章点点头，说：“可以确定，尸体内就一道机关，弩矢已经被释放，安全了。”

“而且，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小心过头了点？尸体内部空间就这么点，埋进一道机关已经勉强，埋两重根本不现实，哪怕凶手有这个心思，也做不到。”

“小心无大错。”柴叶舟摇摇头：“我们连凶手激发机关的手段都还没破解，又怎么去揣测他能不能布置更多手段？”

“倒也是。”老章应一句，表示受教了。

同时，许听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尸体。

这会儿，尸体已经被从沙发中挪了出来，摆放在蓝绿色的一次性塑料膜上边。尸体胸腹已被剖开，边上放着副染血的小弩。

显然，为了确保调查人员的安全，老章少有的直接在现场解剖了尸体，即使解剖程度有限，且目的并非尸检，而是排除危险。

见老章和柴叶舟聊完，许听才问道：“有什么发现么？”

“现场能得出的结论不多，”老章回答说：“许队，你也看到了，尸体腐烂程度较高，尸表呈现绿色，皮肤下可见明显的腐败静脉网和腐败水泡，部分水泡已经溃破，露出真皮。”

“结合近段时间的气温、湿度，受害人死亡至今应该有三到五天了。这么长时间，虽说不至于将尸表线索与证据彻底破坏，但无疑也会给尸检带来巨大的难度。”

“更别说，凶手作案后，还以相当粗暴的手法将死者开膛破肚，掏空胸腹腔中的内脏，将自己精心制造的机关埋进去，这进一步破坏受害人死亡时尸表留下的线索……”

“总之，现场勘查发现不了什么结论，连死因都没法直接确定，还是得等拉回解剖室，完成细致的解剖工作再说。”

“现在能告诉你们的，只有一点——对了，许队，柴队应该和你说过，这桩案子应该并非孤案吧？”

见老章忽然发问，许听点点头，回答说：“嗯，他刚和我说了，这是一桩系列案件。”

“那你应该能理解这个结论。”他轻叹口气，皱着眉，有些苦恼的说道：“很显然，凶手的作案手法已经越来越娴熟了。”

“先不论前几桩案子，但看本案，凶手剖开死者胸腹腔的手段并不高明，大多数时候，都是仗着工具的锐利暴力切割、劈砍肌肉、胸骨，且从胸腹腔内的创口形态看，他摘除死者内部脏器的手法也很粗暴。”

“从中可以看出，凶手对人体结构，甚至对生物体解剖结构都不太了解。毕竟，哪怕是杀猪的，稍微有点儿经验，都知道对着关节下刀比较省力。”

柴叶舟接过话，说：“这个结论，在前几案中你就说过，并据此排除了凶手从事医疗卫生、屠宰行业的可能。不过，听你的意思，他手法升级了？”

“不能说升级，”老章摇头，接着组织了会语言，才接着说：“只不过，他已经意识到了对准关节处下刀会比较省力，从胸腔外的创口看，他也在尽力往这方面进行尝试。”

“只不过嘛，切割劈砍，也是门学问，并没有常人想象中那么简单。举个例子，知道对着关节劈砍省力省事的人不少，可真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同理，凶手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也有这心思，但却做不好。”说到这儿，他又顿了顿，看向柴叶舟，这才接着说：

“柴队，我记得，在上几个案子中，你曾经问过我，凶手不了解人体解剖学结构这点，会不会是他刻意伪装的结果，对吧？现在，我能给你准确的答复了，不会。否则，他不可能在解剖手法上，体现出明显却又微弱的提高。”

许听皱眉，说道：“凶手杀人都杀出经验来了么？说起来，对咱们还真是个讽刺。”

柴叶舟撇撇嘴：“实际上，绝大多数连环凶杀案的凶手，除了短时间内连续作案的丧心病狂的恣意杀人型凶手，都会在犯罪中总结经验，所犯下的每一桩命案，都能看到手法在不断的成熟，提高，留给我们的线索越来越少。”

紧跟着，他剑眉一轩，声音冷了几分：“但与之相对的，在‘技术’不断提高的同时，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