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澄朝没搭理,热烘烘地又往人前凑了凑,伸手揽腰。
李嗣音嗔他一眼,随他去了。
她瞧见燕澄朝带回来的帖子,葱白手指拿起来翻看,“这是什么……张侍郎做了个赏梅宴,邀你去喝酒?”
燕澄朝没骨头似地腻在李嗣音身上,声调懒懒,“我如今领了中郎将的差事,他们便想与我交好,这才请我去那什么赏梅宴。实在是想不明白,梅花有什么好看的,天气还这般冷。我不懂风雅之事,打算拒了。”
李嗣音几分好笑,“张侍郎是文人出身,他肯设赏梅宴邀你,才是真存了交好的心思。”
燕澄朝瞥一眼关着的窗外,温香软玉在怀,谁想去陪那些酸腐老头吹冷风看梅花。他俗得很,也没想当个风雅人,默默把人抱紧了,不说话。
李嗣音微侧过头,看着他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疑声问:“……真不想去?”
“张侍郎为人秉直率真,他若不是当真赏识你,想来是不会给你发这帖子的。你若不去,倒显得太过薄情。”
李嗣音见人仍不为所动,微转了眼眸,想出个办法。
“你对这赏梅宴没兴趣,我却是挺感兴趣的,只可惜我是女子,不能随你赴宴。”她语气间颇为可惜,将那帖子放回桌上。
燕澄朝神色松动,她很想去么?“……你若当真想去,我便带你去,也没规定赴宴不能带家眷罢?”
“你傻么?”
李嗣音清凌凌的眸子看他一眼,“他们只邀了你,便是默认不带家眷的。你带了我去,届时宴上只我一个女眷,平白惹了尴尬。况且,我是公主,随你赴这宴,身份上不妥当。”
见人拧了眉,她又缓缓说道:“我倒有个法子能赴宴,只不过,要看驸马爷肯不肯配合了。”
“什么法子?”
李嗣音抿唇轻轻笑道:“女扮男装,随君赴宴,安能辨我是雄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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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澄朝被她说的法子惊住,惊愕过后,便是细思之下为她的奇思妙想和胆大笑开。他抱着她道:“你就不怕被李侍郎那帮人认出来?难道从前宫宴时,他们没见过你?”
李嗣音道:“便是见过,也不过是打过一两次照面,”她轻眨了下眼睛,“我赌李侍郎没记住我这张脸。”
燕澄朝哈哈大笑。
两人都是冒险又带点儿小叛逆的性子,非但不觉此举不妥,反倒跃跃欲试。
李嗣音这般提议,燕澄朝对那赏梅宴的排斥顿时少了许多,甚至觉出几分有趣。当即一拍即合。
他翻着自己的衣裳,一一到李嗣音身上比对着。
只可惜李嗣音与他的身形差距实在过大,穿上他的衣裳就像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儿,引得两人一阵发笑。
燕澄朝只好命人去布庄按着李嗣音的尺寸买了套男装回来。
待朱砂替李嗣音收拾完毕,一个水灵灵的俊俏公子便出现在燕澄朝面前。
除了身形瘦小些,还真有那么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
李嗣音胸前柔软处拿束胸裹了,加之冬衣厚实,遮挡之下倒也看不出来。她又特地选了件高衣领的内裳,遮住了平常男子有喉结的地方。如此一来,旁人看她,倒真像个唇红齿白的富家小少爷。
燕澄朝为她的装扮眼前一亮。
他绕着李嗣音端详几番,不禁笑道:“这下,若我不说,谁又猜得出你是我的夫人永熙公主。”
李嗣音眉眼弯弯,撩撩袖子便按男子礼仪作了个揖,“澄朝兄。”
燕澄朝掩唇笑咳一声,“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家中排行第九,”
李嗣音一本正经地想了想,回道:“唤我司九郎便可。”
嗣,取司音为姓,旁人猜不到,知晓内情的人却一眼便知其中玄妙。
“九郎,”
燕澄朝唇齿间碾着这两个字,问道:“不知你我二人是什么关系?”
“自是友人。”李嗣音乜斜一眼,眸中明晃晃的半疑半嫌意味——怎的这也猜不到?
燕澄朝“哦”了一声,调子百转千回,复又沉吟道:“若是与九郎……断袖也未尝不可。”惹得李嗣音破了功,笑骂他没个正经。
收拾妥当,两人竟当真就着这般装扮上了去赴宴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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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侍郎的赏梅宴设在西郊的一处梅林。
风雪肃肃,半山梅林却开得热烈。
一点红如怒放的生命绽开在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