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官差大哥的话,围观的村民也个个噤若寒蝉。
李家小儿收监后, 村里的人确实不大爱和李家的人往来。可在一个村住着,难免会碰到。往外走动,从前都得意自己住梅花坞,这命案一出,谁也不愿提,进城赶集也怕被人追问。
今日看官差要带人走,个个都松了口气。没等开怀,又得了顿敲打。
李家男丁众多,在村里向来是横行霸道。性子和善软弱的,没少被欺负。
村长年纪也大了,出了这桩事,也召集人,再次警告他们不许对山腰的人家起什么异心,否则,不等官府来,就按村规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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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娘的隐患去了,桂贤也安心听姑娘的话,去市集出摊。
进城前,姑娘善心给了她十两银子,可她就不吃不喝,娃儿长大也要谋生的。
女娃娃还是太难了。
她有手艺,也有贵人相助,一定要给娃儿攒下些家底,来日之路,再慢慢打算。
如此,荀二郎惦记的岭南花生汤,便在巷尾出现了。
京城的生意,说难也难。城中多有摊贩,能贩卖,能赚钱的路子,几乎都有人去做。
她出摊,原也是要卖些小食。袁志将花生汤的法子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或是你要另外卖些什么……”袁志侧身站着,望的是达官贵人住的东南方,“也不瞒你,前几日,我们姑娘招待友人用的就是这道花生汤。他人在内城,不便时时去梅花坞。”
单是这样,也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直接把那个方子给了人家不好么?何必让她去卖花生汤——
这疑问才过脑袋,桂贤当即是想明白了。姑娘这是在拉扯她,有了这方子,那位内城的友人自然会来。
开门迎客,最怕没一个客人了。
姑娘的友人,一定也是了不得的贵人。
桂贤不笨,想明白又要给袁志跪下,“我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遇着了姑娘……”
“我们姑娘说了,没人生来便是受苦的。你受的苦难,上天该给你回报。若是老天忘了给,她来给。”
……
这是郡主的原话。不说* 桂贤很是动容,连袁志转达时亦是心潮澎湃。
郡主是将军的血脉,和将军一样,不管人在何地,不管自身如何,总不忘百姓的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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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尾的花生汤,香气浓郁,头几日,荀二郎总会去买一碗。
瞧她摊子干净,也常邀三二好友去吃一碗。
荀二郎的舌头,是陵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经由他吃的摊子,不用三日,桂贤的摊子,便有了立足之地。
袁志进城去,远远看了几眼。生意不错,桂贤忙得脚不沾地,那孩子都会帮衬了,人还没车子高,踩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矮凳,帮着收钱找零,做得有模有样。
娘俩都争气,郡主的心该放下了。
而梅花坞里,阿草陪着郡主烤火。
入了冬,萧鸣笙才觉着这副身体当真是病躯。
身上总是冷飕飕的,光是穿衣也捂不暖,屋里总得燃着炭盆。
还没到最冷的时候,这日子也不知该怎么过。
“要不……明日递了牌子,请御医来诊个脉吧。”
前儿崔大人请来的大夫,在城里有口皆碑。只不过,他擅骨科,连给阿草诊脉亦做不到。
萧鸣笙搓了搓寒凉的指尖,瞧着斗柜摆着的玻璃瓶,里头装着腌渍的贡橘。风干后,表皮微皱,一层盐一层橘子地放。已经几日了,那抹明黄色渐渐蔫巴,直至最后变成乌黑。
她轻轻摇头。想着原身从前是如何一年一年挨过去的。
阿草不懂,只是将自己的橘子分给袁志。
袁志也拒绝了。
“哦……大哥不要啊,那没事,你不爱吃,我替你吃了。”怕在屋里馋了郡主,阿草又蹦跳跑开了。
萧鸣笙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在琢磨个事,正好卢妈妈不在,“阿草的病,私下里,有没有请大夫看过?”
袁志已转身,一听又顿住,据实道:“前几年,连御医都诊过……”
一听这话,萧鸣笙就是再心虚,也得问下去,“咳……我光顾着自个儿的身子了,倒是忘了阿草的病。你常去城里,可晓得哪家药堂的大夫医术好么?”
袁志面皮黝黑,神色总是有看不懂的地方。
萧鸣笙屏息,静静等他说下去。
“城里大夫……属下也带阿草看过几回,御医也是说坠马伤了脑子,又没及时医治,怕是难了……”
当时,是因什么事坠马?
袁志没说,自然是怕勾起她伤心事。萧鸣笙让人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