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寒风如同一道道鞭子,在空旷的原野上呼啸,卷起枯黄的草屑和干燥的沙尘,抽过派河两岸,派河东岸,红营的营地沿着河岸连绵起伏,几乎望不到尽头,河岸边错落有致的修筑着一座座炮台,黑洞洞的炮口首指对岸的清军大营,水师的船只在河面上穿梭,封锁着这条巢湖支流的每一处缝隙。!晓?税_宅¨ ¢哽+薪~蕞~筷+
派河西岸,是散乱不堪的清军营地,清军被追击的红营部队咬上的那一刻,拖着沉重的辎重大车的辎重队不得不放弃了许多陷在滩涂、水田的烂泥之中的辎重大车,被围困在派河东岸至岗集、紫蓬山一线狭长的地带后,许多清军兵将连帐篷都没有,只能露宿于野外。
这十几万清军自从被包围之后,甚至都难以被称为一支军队,更像是一群被狼群驱赶、惊魂未定的丧家之犬,眼神里充斥着疲惫、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绝望的气息在军中蔓延着,若不是杰书手下还有几万尚算建制完全、维持着一定斗志的兵马压阵,怕是早就军溃兵散了。
再往西去,紫蓬山一线不时有零星的铳炮声传来,那是山里的红营游击队和驻军追捕零星逃跑的清军的动静,偶尔铳声和炮声会忽然密集起来,是不死心的清军兵马,在试图冲破红营的包围圈。/衫-巴\看^书/蛧_ ~已·发\布!醉·鑫?璋,踕\
侯俊铖在派河东岸的营帐之中,听着远处炮声轰鸣,皱着眉看着安庆方向送来的战报,时代有躺在行军床上,伤腿架在床边的架子上,同样拿着一副战报看着,一边看一边啧啧评价着:“老郁也是后勤管得多了,离开一线指挥太久了,下头报上来的计划,怎么不自己先过一遍?不先组织火力侦察摸摸底呢?若是侦查到位,攻打安庆城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的。”
“你要不是伤了脚,攻打安庆的事,其实应该你赶过去管着的……”侯俊铖轻轻叹了口气:“轻敌就要吃大亏,赖塔灭了、瓦尔喀灭了、费扬古打跑了、杰书被围了,安庆一座孤城,哪怕知道周培公他们要死战到底,也不由自主的会有轻敌的思想,于是就给狠狠打了一巴掌。”
“好歹还是拿下来了,十五六个时辰啃下安庆坚城,即便是皖勇这样顶尖的清军兵马,和我们还是有质的差距!”时代有抖了抖手里的报告:“同样的疯狂,同样的精悍,瓦尔喀部与咱们堂堂野战,给我们造成的伤亡不过几百人,周培公依一孤城凭坚据守,攻城部队伤亡逾万,周培公…..也算是个人才,但这样的人才、这样精悍的兵马,清廷还有多少?”
侯俊铖皱了皱眉,半响才点了点头,将那战报合起:“老郁把周培公他们的尸体送了过来,咱们也不拖延,今天就拿它们给杰书做做文章,不过嘛……杰书毕竟是大清的亲王,肩膀上的担子重,想要迫降他,光靠周培公他们的尸体恐怕是不够的,江南那边也可以动一动了,彻底断了杰书的所有念想!”
时代有点点头表示同意,正要接话,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一名护卫闯了进来,兴高采烈的说道:“侯先生,时委员,下雪了!”
派河西岸,杰书的大帐,算是营地中相对“体面”的存在,但也难掩破败和临时拼凑的痕迹。_鑫¨完?本/鰰.栈^ ¨免*肺-跃·独\帐内,炭盆里的火苗有气无力地跳动着,散发出微弱的热量,却驱不散那股浸入骨髓的阴冷,杰书裹着一件厚重的狐裘,蜷缩在一张铺着旧毯子的行军椅上,原本威严的面容彻底垮塌下来,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色是一种病态的灰败,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而呆滞,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茫然。
他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冰冷的、早己空了的银质酒壶,一旁的吉勒塔布正低声向他汇报着:“军中行粮尚能坚持三日,若是杀骡马、食虫鼠……或许还能多坚持几日,只是如今马上要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军中却缺乏柴薪,莫说御寒了,连生火煮饭都得省着用。”
“奴才…..己经在组织人手拆毁辎重大车和炮车等物,砍伐周围树木、收集周围村寨、渡口、驿站内一切能找到的茅草、木料、纸张等,以备柴用,但十几万人马用度……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杰书默然无语,他又不是白莲教的佛爷,没有一捧米变成一瓮米的仙法本事,缺柴缺粮,他也没法变出来,完全是束手无措。
“去江宁报信的人马冲出去不少,江宁那边很快就能接到消息,知道我军被围在此处,江宁接到了消息,朝廷很快也会接到消息,只是…….”吉勒塔布没有将“只是”后面的话说出口,但杰书却很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