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一下他的内心,基本可以概括为——难得看到比李承恩活得还苦逼的人。
“庄主来了?”他总算批完了那些厚厚的文书——这些大多是中原送来的情报,最近大战方止,各方消息杂乱无章,每天都是成箱成箱地送到。“走吧。”
——侍从把叶英带上石台。下面有一条密道被挖掘开,深不见底。叶英在入口处停了停,李倓已经走了进去。
“这条石道很古老了,应该是当年的玄天君留下来的。”他们已经走到一处石门前,门上什么雕饰都没有,只刻着四字“入道求剑”。
一旁的盒子中,他拿出炎天剑坠。方靠近石门,剑坠与门后的机关同时共鸣,随后石门向两方开启。
随后的八道石门都有各自的暗语,而最后一扇虽然刻着“通天彻地”,却能直接推开。
石门十分沉重,后面传来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味道。室内传来一丝光亮,来自于四角上镶嵌的明珠。
侍从从外面将门关好退下。李倓带着他进入石室,顿觉此处比外界要寒冷些许。
屋中却和一开始想的不一样——没有竹简或是书籍。
李倓没有点起灯。方才进石屋时就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应该是放置过久的火油。变天君是盲人,无须光亮,一旦外来者点亮灯火,整个石室顷刻一片火海。
在黑暗中,叶英比谁都敏锐。他能感到李倓向远一些的地方走去,道,“一处空屋子。”
“这里的地点是你解出的。”
“空……不代表就没有。”他面色冷淡,仿佛没有对这个情况有什么感触,“有什么在变。”
——随着时间的过去,墙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些符号。虽然很淡,但很快就足够让人发现了。
叶英道,“按照约定,你要把那张纸交由李承恩。”
“早在你过来的时候,就有人送过去了……李承恩还不会为了这种事情方寸大乱,你不必为他杞人忧天。”
他眼角扫到叶英,言语中像是带了什么,又一晃而过。
“——杞人忧天?”
“这样说吧……两个人都有些好笑罢。”他走过石墙,去看那些不断加深的符号,“已经坐在这个位子上,就应该明白,牵挂的越多,最后也越痛苦。”
“你没有牵挂?”
“我没有。”他道,“我生来就没有任何牵挂,就是为了免去世人的牵挂。”
“你似乎不觉得这可悲。”
“——叶庄主会说出这种话,出乎我的意料……”他笑得很冷,近乎于冰,“一心求剑,别无所求——我生来为求天地清明,从这一点上,我们两很像。”
“人是会变的。”
“我不会变。”
“你无法斩断所有人的牵挂。”
“所以要将一切都推翻,从头开始。”石桌上已经放好了一本册子与记笔,他推向叶英的那边,“——你可以开始写下那些盲书了。这里不能点灯,你也无须灯光。”
叶英立在那一动不动,神色平静。过了一会,他摸索到纸笔,开始很慢地写下第一个字。很快笔就放了下来,李倓看到什么东西从袖中滑到他手里。
“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让你出去。”
手指动了动,划亮了火折;火光只是小小窜了一刹,便张牙舞爪地舔舐着空气中弥漫的火油;李倓神色微动想去开门,但不知什么时候,那石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卡死。
“——到了最后,我还有可以想的人,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石室内,顷刻之间一片火海。
幕十
应该不会死,但蛊能不能经得住火焰,仍然是个未知数。
而到底是蛊直接会修复肉身,还是有什么关卡在里面,叶英全然不知。他只是之前试着做了些小尝试,比如划伤手指。伤口确实会愈合,但绝对没有雪琉天那样快。
——总之,还是很乱来。
石室很快被烧得通红,李倓一言不发,只是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功体再深厚都会被烧死。
叶英周身剑阵轮转,暂时护他无恙。可随着温度的升高,剑阵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火热之中,呼吸也开始困难——叶英想,要是给烧成灰,好像蛊就真的不能修复了。
剑阵回旋愈发增快,却也不断减弱。
就在它几乎要消失的那一刹那,石门被人轰然撞开——有人冲入火中把叶英拉起来,身上浓浓血腥味扑面而来。
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