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周镖头也算看着陆安阳长大的,没想到老东家竟然如此糊涂。为了一个外室,不仅纵容她逼走自己的结发妻子,就连唯一的长子也能狠下心来除去。
周围人多眼杂,此事又算得上是陆家的一桩丑事,不便公开。
于是,他只拍了拍陆安阳的肩膀当作安慰。
陆安阳沉默许久,终于缓过劲来。
他想到无辜死去的郑林,心口处冷下的血渐渐被愤怒燃起。
陆安阳心中恨恨道:今日是他有贵人相助,才侥幸还活着。
若是他死了,周叔等人如何能不与那伙马贼拼命!
如果真的引起一场混战,只怕这一队镖师也都要给自己陪葬。
父亲即便能舍下自己这个儿子,却连这些跟随陆家多年的镖师的性命也都不管不顾了。
要是没了这些信得过的镖师保驾护航,只怕陆氏商号也要渐渐沉寂。
既然是父亲先痛下杀手,那么便怪不得他不念及父子情分了。
整理好思绪,陆安阳又恢复了往日里沉着冷静的模样。
货物都被抢走,营地里只留下几辆空荡荡的马车,此刻倒正好方便了。
他命人将小郑镖师的遗体收敛好放进马车里,亲手为他盖上白布。
见白布渐渐被血染红,陆安阳的眼眶也红了。
此人因信任自己而死,已经是对他不住,又如何能让他埋尸荒野?
陆安阳心想,我一定要让郑林落叶归根。
至于这条人命的仇,他也一定亲手讨回来。
毕竟失去了一位熟悉的伙伴,营地里的气氛沉重。这一夜没有人继续休息,众人都围在火堆旁坐到天明。
程大器几人目睹了这样一遭惨剧,也都无言。
他们自然是相信小清宝儿解出的卦象的,也提前做出了预警,然而这血淋淋的一幕却依旧在眼前发生,程家人的心中便更添惋惜之意。
见天色大亮,陆安阳通知一行人收拾行囊,准备再次启程。
想到自己先前对程大器的无理之举,他将自己的仪容整理了一番,亲自到程大器一伙人的马车前请罪。
他伸手轻轻叩了叩马车的车窗,低声道:“不知程大哥可醒了吗?”
小清宝儿一家自然是早就洗漱完毕了的。程大器自马车上跳下来,冲陆安阳点点头。
陆安阳面带歉意,真心实意道:“先前错怪了程大哥,多亏程大哥好心提醒,在下才能侥幸保住一命。还请程大哥恕我昨日无礼之罪。”
说罢,作势便要跪下。
程大器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人,立即托住陆安阳的双臂,将他扶起身。
程大器摇摇头道:“陆少东家不必行如此大礼,我这人也是有恩必报的性子。既然受你恩惠,便不能明知你有难却不说,彼此只当结个善缘。”
陆安阳大为感动,但心中的恨意也更加浓烈。
这萍水相逢的一家人都能对自己真心以待,而自己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却在背后要致他于死地!
于是他又开口道:“听周叔说,程大哥一行人是要去江南的严州城投奔亲戚。我们此行原本是要将货物运去京都城贩卖,眼下货物也都丢了,正巧是要回严州大本营的。不如咱们便正式一道同行如何?”
陆安阳此言正合程大器的意,他本就有意和陆安阳交好。
想到陆氏商号在严州城颇有名气,程大器道:“如此甚好。还有一事不知可否麻烦少东家帮忙?”
而后将自己一家在青州城的遭遇悉数告知,想让陆安阳帮忙将顾沣岩留下的书信和信物带给严州城城主,以便几人能够顺利入城。
此事不过举手之劳,毕竟他们陆氏商号与城主大人也算有些生意往来。只需待回城后递个帖子,将书信等一并送去城主府内便是。
陆安阳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商量好一切,众人也都整装待发,终于又开始了一天的旅程。
谁知这一日路上却依旧不安生。
还没到中午,小清宝儿便感到今日的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