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止果然被她的心声吓得下意识将手一抬,便看到小清宝儿脸上的狐疑之色渐浓。
这简直是沈晏止想过的最坏的情形!他无论如何也不愿以这种方式被程喜清发现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
他的心吓得怦怦直跳,却强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又匆忙将抬起的手从小清宝儿的襁褓上轻轻掠过,装作是替她拂去衣服上沾到的雨珠。
沈晏止像是才发现又开始下雨似的,自顾自道:“又开始落雨了,我抱你到廊下去吧。”
于是便带着小清宝儿到走廊内坐下,面上倒是一派沉着冷静,只是脚下却走出了满身的慌乱之意,步履匆匆,像被人撵着似的。
可惜程喜清躺在沈晏止怀里,看不见他十分凌乱的步伐。
小清宝儿想了想,又在心中说了一句。
【沈晏止,我知道你是沈大将军的儿子,还知道你打算为他平反冤屈哦。】
说罢,她仔细看了看沈晏止的举动,见他仍然没有什么异样,小清宝儿终于放下心来。
过了许久,雨势渐大,院内的篝火堆渐渐熄了,众人也都酒足饭饱,一场盛会就此落幕。
次日一早,沈晏止便拎着长枪到顾沣岩的院外等候,毕竟既然想明白他不会出卖自己,自然要将顾沣岩当长辈对待。
这世上又哪有让长辈反过来等着晚辈的道理?
于是,他早早的来到院外,又特意吩咐侍女不要打扰城主安歇,只等顾沣岩醒了后为他通传便可。
院中随侍的侍女不知道沈晏止和顾沣岩的关系,又想到城主昨日方才解毒,身体必然虚弱,便果真按沈晏止所说,一直等到中午,顾沣岩醒来后才告知此事。
沈晏止这才被请进屋内。
顾沣岩由侍女扶起身,半靠在床头,面色瞧着仍然十分苍白。
他面带歉意道:“是我无礼,让沈小公子久等了。”
沈晏止自然不会怪罪,毕竟是他执意不让侍女通传。
顾沣岩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听陈医师说,我这次能够安然无恙,多亏了一位姓沈的少年献药,才勉强救回一命,我便一直想见见你,也好当面感谢。”
“多谢城主抬举。其实那解药是我同行之人随身携带的,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若是感谢,也当是谢他们。”沈晏止不冷不淡回道,毕竟顾沣岩态度尚不明朗,他也不好随便表达亲近之意。
看到沈晏止和沈将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眉眼,顾沣岩心中已有九分确定他的身份。
只是还有一物,他想亲眼再看一看。
于是顾沣岩又开口道:“沈小公子似乎一杆长枪使得极好,不知我是否能拿来一观?”语气里隐约有颤抖之意,只是被顾沣岩掩饰的极好。
心知他是想查验自己的身份,沈晏止便将长枪递到顾沣岩手边。
顾沣岩伸手接过,将长枪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有些意味深长道:“枪是杆好枪,只是可惜不是从前那杆了。”
这话等于直接将沈晏止的身份挑明,两人都是聪明人,话自然不必说透。
沈晏止也有些惊讶,毕竟这长枪虽然和父亲赠与他的那杆不是一模一样,但是依照图纸而做也有九成相似。
顾沣岩也不似习武之人,又是怎么看出来这不是同一杆枪的?
他忍不住问出声。
顾沣岩忍不住笑了笑,脸上似是有些怀念,他低声道:“其实那杆长枪是你父亲年少时用过的。当年不懂事,我曾用它串着野鸡烤了吃,枪杆上便留下了一道怎么也去不掉的炭火印子。”
“其实那枪用料也并不算极为珍贵的,偏偏你父亲最为宝贝那杆枪,发现之后追着我一连打了三天才解气。”
他摇摇头,想起此事时仍然感到有些无奈又好笑。
原来如此,沈晏止一直以为那是枪杆的木料自带的痕迹,却不想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玩笑过后又是一段沉寂,两人都没继续开口说话,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往事已矣,沈晏止能从边关一路走到这青州城一定不易。
顾沣岩能看出这孩子身上的担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