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以湛到的时候,李彬阳和苏子沫已经等候多时了。
刚下车的时候,海风吹得凛冽,肖以湛把自己的外套给了江予,江予推搡了几下,肖以湛坚持。
“你这小伙子心地真好。”
“阿姨,我们走吧,您的儿子和女儿也等了挺久了。”
穿过大片的沙滩,才见了那排蓝白色的小屋,虽是极简的风格,但是让人心情很是舒坦。
江予轻车熟路地从门口的盆栽下拿了钥匙。以前她的儿子和女儿总忘记带钥匙,她每次出门都会在门口的盆栽下压一把钥匙,而那盆栽中栽的正是她喜欢的吊兰,现在依旧常青。
李彬阳和苏子沫在屋内听到钥匙孔中响动的声音,面面相觑,想不到除了李彬阳谁还知道钥匙放的位置。
这么多年,这里已经闲置很久了,但是那里依旧放着一把钥匙,只是怀念母亲在的时候的那种温馨感。
陈旧的木门吱吖作响,似乎是一道时光门,带着儿时记忆的声音。
他们二人缓缓起身,看着门把手上那只枯瘦的手,窗外的海风似乎被小屋隔绝了,静到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从一只手,慢慢地变成吹起的黑中带白的发丝,再到那双饱经沧桑的脸。
“怎么这副神情,我回来晚了。”江予看着二人吃惊的神色,哭笑不得,“别光看着我呀,我也没买菜,彬阳,你去买点,今天家里有客人。”
李彬阳的眼泪已溢出眼眶,纤细的手捂上唇,从中轻声唤出一声“妈”。
江予不明白李彬阳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只身进了厨房,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冰箱,叹了口气,“小伙子啊,你先坐,这两孩子也不知道去买菜,还是我去吧。”
肖以湛应了一声,拿拳头捶了捶李彬阳的肩膀。
李彬阳像是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揪住了肖以湛的衣襟, “你给她用了那个?”
他的双眼猩红,带着盛怒。
“李秘书,你这是干什么?”苏子沫上前拉开了他们。
“子沫,你陪我妈去买菜,我和他有话说。”李彬阳松开手,道。
苏子沫自然也不放心江予一个人去买菜,而且她也有好多好多的话要问。叮嘱了一声别动手,就随江予出门了。
“是,我是在一家精神病院发现她的。”肖以湛整理了被弄乱的衬衣,找了个凳子坐下。
“精神病院?”李彬阳皱眉,很难想象母亲在精神病院的生活。
“她是被渔夫救起来的,渔夫看她不说话,精神反常,便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她从不开口讲自己的故事,我为了寻找试验品,就找到了她,也取得了她的同意。”肖以湛解释道。
“你改了什么?”李彬阳已经握紧了拳头。
“放心,她认得你们。”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找到她为什么不直接带来,我会用科学的方法治愈她。”
“失去那段记忆,她就可以好好生活,不好吗?”肖以湛不理解李彬阳莫名其妙地脾气从何而来。
“如果有一天我爸也回来了呢?”
“我把你爸设定成癌症治愈不效而逝世,对你母亲的伤害也小一些。”
“你篡改了我母亲对于父亲的印象,我的父亲是正义的人,不是那种病床上的垂暮病号。”
李彬阳越说越激动,当初他就很反对肖以湛做这项研究,没想到他把这项技术用到了母亲身上,让他厌恶至极。
“难道你要你的母亲就这样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吗?”即便肖以湛脾气再好,因为思维不和的交锋,他也难免会有愠色。
“我的母亲可以恢复过来,释怀过去的事。”
“那你呢,你释怀了吗?还不是不敢下海,只敢远远地看着,你就是个懦夫。”肖以湛拉开窗帘,指着窗外广阔无垠的大海,“看到了吗?你敢下去吗?”
李彬阳无话可说,快步走过去拉上了窗帘,脸色惨白。
“我的事不用你管。”
“是我多管闲事了,大不了我给她改回去就是了。”肖以湛被气得头晕,用力揉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