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筝接住夏侯瑞递过来的书,薄薄的,却像千斤重压在手里。
她仔细的回想,对这位老人没有半点印象。
可他为什么说,这本书本来就是应该给自己的?
夏侯瑞看着她的疑惑,看看四下里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孩子,你外公是杜鹤亭?”
“是的,”林南筝点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您认识我外公吗?”
夏侯瑞嘴唇抖了抖,又咧嘴笑,“是,他是知识分子,学问好,脾气也好,我……我跟他可不能比。”
林南筝笑笑,“那今天真是幸运,能够遇到外公的故人。那您也应该认识杨老先生吧?”
“杨肃?”夏侯瑞垂下头,手抚了抚破帽子,上面的灰尘浮动,“认识,这里谁不认识他?大学的退休老师,还是厂长的老师。”
林南筝看不见他的眼神,总觉得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那张旧图,我再给您画画吧,”她说道。
“哦,好,好啊。”夏侯瑞又来了精神,把那张残图小心翼翼的取出来。
林南筝仔细看着,“这图时间很长了,而且不是原图,像是临摹的。”
“是,的确是的,”夏侯瑞连连点头,“这图是……是我一个朋友画的,临走的时候交给了我,只可惜他后来出了事,我这边也是麻烦不断,没能保护好,只留下这么一块残片。你能修好吗?我琢磨了很久,画出来的都不太好看。”
林南筝对着光线仔细看了半晌,她不禁在心里暗叹,这图的确非常漂亮,应该是属于宋朝时期流行的图,细腻精致,特别考验功夫。
“老先生,我只能说我有八成把握,但我得拿回去研究,这个比刚才画的那个难多了,不是一时会儿能好的。不知道您……”
夏侯瑞毫不犹豫的点头,“行,行啊,没问题,你可以拿走,我知道这东西很难,我这么多年了都没能完成,你肯帮忙我已经很高兴了。那你就……拿去吧。”
林南筝很意外,她看得出来,这幅图对夏侯瑞很重要,他极为珍视,除了是专业上的热忱之外,还因为是故人留下的遗物。
她没想到,老先生竟然没有迟疑,就答应让她把图带走,这种信任让她心里沉甸甸的。
她仔细收好,“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它画出来,到时候再亲自给您送来,期限最多两个星期。”
“好,好啊,”夏侯瑞连连点头,眼睛里闪闪放光,欢喜的像个孩子。
正在这时,厂里的大喇叭响了,传来白凌的声音。
林南筝微眯着眼睛仔细听着,白凌还算是识时务,虽然检讨书念得嗑嗑巴巴的,但总算是念出来了,估计这会儿全厂人都在议论,这事足够让她丢了面子里子。
夏侯瑞提醒道:“孩子,白凌可不是个好惹的,这女人心思歹毒又没有肚量,你今天让她丢了脸,小心她以后找你报复,你爸爸还在厂里呢。”
林南筝想到林明,冷笑道:“没关系,我爸的事情不用管他。老先生,我得走了,您放心,图我会好好保管。”
夏侯瑞点点头,“我放心,你快去吧,别让你妈妈久等了。”
林南筝跟他道了别,转身刚走几步,夏侯瑞又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臂。
她诧异的回过头,“老先生,还有事吗?”
夏侯瑞抿了抿唇,胸口一起一伏,闷了几秒钟才哑着嗓子说:“孩子,你和你妈妈要保重,凡事多留几个心眼。我给你的书和图,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记住,是任何人。”
林南筝看着他的神色,沉吟道:“老人家,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夏侯瑞倏地收回手,摇头否认,“没,没有。你记住我刚刚说的就行了。”
“好,我会记住的,您放心,那我走了。”
林南筝心里揣着疑惑,慢步走出小屋,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望,路七绕八拐,早看不到夏侯瑞,可她总觉得,他像是还在注视着自己。
她略一迟疑,最终还是放下了布帘,快步去办公室找杜念昕。
刚到办公楼门口,林明迎面走过来,看样子是在等她。
“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