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眉梢轻挑,先赞了临危不乱的胆魄,继而笑眼弯弯摊开掌心。
“那么现在,给钱。”东野寒江抽了抽嘴角。他不是不想跑,是压根没来得及——才被传出来,刚弄清状况,腿还没迈开就被按住了。垂眼盯着少女纹路清晰的掌纹,喉结微动。镜框下的眸光黯了黯,终究没说出那句“我原是要跑的”。再抬头,他脸上挂起讨好的笑,“那个……”“嗯?”谢一不语,只是一味眯眼笑。“要不……先松手,咱们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半个时辰后。见他忙不迭地斟茶递水,谢一叩下茶盏第三回后,便制止了他的动作。“好了,我喝饱了。”东野寒江身形一滞,转过来时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实话说了吧,”他耷拉着脑袋,“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这点谢一倒是没想到,她原先还以为这小子是不想大庭广众的给钱有损形象,没想到居然是没钱。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叩着桌面,杂乱的敲击声牵得他心跳忽快忽慢。“东野家……商行魁首的家主族孙,试炼前五的高手没钱啊……”她低喃出声,话锋一转,\"啪\"地拍案而起,“我看起来很好骗吗!?”东野寒江身子一抖,迅速滑跪,想要抱住她大腿,不过失败了,“天地良心!你听我解释……”于是,谢一听他絮絮叨叨怎么从家中不被支持梦想的大少爷一步一步到了今天,然后这一路又是怎么惊险刺激不容易巴拉巴拉。对此,她的评价是:叽里呱啦说的都是什么,复制到并夕夕没反应啊。但她还是精准捕捉到了关键词,落魄大少。冷不丁打断了他的话,好奇问:“你是嫡子?”“昂?”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应答。“那你家里有比你受宠的庶子?”她追问。“……家父虽愚,尚不至此。”他眉头微蹙,显然被这问题搅得一头雾水。“噢……”她意味深长地点头,“看来你家还挺嫡道。”“什么?”“没什么。”谢一抬手掩住微扬的唇角,故作沉吟。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久到东野寒江几乎要松一口气时,她忽地轻笑出声:“既然你还不起账的话……”清脆的响指声划破寂静。她眯起眼,眼底流转着狡黠的光,“那就让你家大人来。”空气中仿佛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响。哦,是东野少爷那点可怜的自尊。毕竟这位小爷当初可是摔了祠堂的牌位,立誓不夺魁首绝不踏进家门半步的。现在,你告诉他要拉下脸回去跟家里人借钱?他面如死灰,活像被雷劈过的鹌鹑,“……你还是一剑捅死我吧。”“那也行。”寒芒乍现,短剑破空直取心口。“喂!”东野寒江一个鹞子翻身堪堪避开,剑锋擦着前襟掠过,惊出他一身冷汗,“你怎么真捅啊!” “按你要求来得嘛大少爷。”谢一挽了个剑花,笑意盈盈。“我那是……!”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只狠狠剜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活像谢一倒欠了他八百两银子。谢一可不吃这套。短剑归鞘,她抱臂前倾,腰间锦囊随着动作晃荡,“你就算把十二生肖叫声都学一遍,欠款也不会少一个子。”东野寒江被噎得说不出话,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不过谢一也不需要他承认就是了。心下郁闷,没忍住又瞪了她一眼,目光掠过她腰间锦囊时却骤然凝住。谢一察觉到他的视线,顺着低头看去,将锦囊从腰间解下,蹙眉思索这物件的来历。十年光阴流转,她早已记不清这是东野暮云当年所赠之物了。毕竟干她这行,记忆要是太好的话容易疯,像她这样健忘,但忘的又不多的就是刚刚好啊。见他似乎认识,便提溜至他眼前,“你认得这个?”东野寒江凑近端详片刻,轻声道:“认得一半。”“嗯?”听到她质疑,他又忙不迭改口,“七八分吧。”其实是让他说说那一半的谢一:……随便吧,反正不是啥坏事。“那你说说看。”“这个是东野家的标志”,指了指上面精致繁琐的纹理,迟疑地停在某处,“这个……我不太确定。”她顺着他的指尖望去,那颗突兀如ps的苹果纹路,蓦地让她想起东野暮云随身携带的那枚果核。正当谢一沉思他是不是苹果激推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东野寒江再度开口:“我倒听过一桩旧事,只是不知真假。”“那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