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崖问道:“所有人都是?掌门、师父……内门的师兄师姐,都是?”
沈韬再次点了点头。
笼罩在顾舒崖心中的疑云,突然全都散开了。
听雪派武功更重轻功,因为杀手要的不是多高的实力,只要一击毙命的功夫。
外门弟子不得随意外出,因为这毕竟是个伪装的杀手组织,怎能随意将情报泄露出去?从前偶尔有过一两例被逐出师门的,后来也没听说过什么消息,只怕刚下山就被秘密处理了。
武林盟的客人不只是做客,恐怕是发现了端倪,前来调查。
唐瑶知道得太多,才被他们灭口。
杀她父母的人,说不定就在听雪派里面!
难怪唐瑶死前什么都不说,难怪她会是那样的表情。
他突然很想笑。
听雪派在江湖上人人称赞,甚至差点成为“九大门”之一!
一个杀手组织!
多么荒谬,多么可笑。顾舒崖知道听雪派不干净,可是没想到真相是如此残酷。
“师弟。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沈韬道,“我并不知道他们要杀唐瑶,若知道,就不会放任你和她离开。下这个令的是祁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真的离开,不趟这浑水……”
顾舒崖冷冷地说:“把我捡回来当杀手培养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想呢?你说的话,我不信。”
沈韬立在原地,静静注视着他:“……为什么不信?”
顾舒崖垂下目光,盯住手中的剑:“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我只是个孤儿——和阿宁比起来,资质一般,根本没有什么特殊值得看重的地方。甚至,我的资质只是普通。在外门里垫底。这样的我也能被你们看中?难道你们这个组织这么不挑,是个人就往回捡么?”
“你说想让我离开,可是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能让你这样关心我?我来听雪才两年,你一个刀尖舔血的杀手就弃恶从善、善心大发了?我当初进听雪派时才和你认识几天,你就对我说什么‘听雪派就是你的家’?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韬面上怅然:“我是真心把你当做师弟……”
“别说这些好话。”顾舒崖一字一句地道,“你当我没有见过世面吗?你当我乞讨流浪的那几年是白过的吗?人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的出来,骨肉相残、卖男鬻女,亲人尚且如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又如何呢?难道你还要编出什么我和你有血缘关系的浑话?”
沈韬盯着他的脸,苦笑道:“师弟,你既见惯人情冷暖,自己又为何轻易对他人出手相助?”
顾舒崖呼吸乱了片刻,愕然道:“……你什么意思?”
“我们认识了不止两年、不止几天。”沈韬道,“你曾经救过我的命。”
“什么……什么时候……?”顾舒崖脑中思绪一片混乱。
沈韬叹了口气:“那时我带着易容,你认不出来也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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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记事起就在堂中做事,手上血债不知多少。”
“几年前,我奉命到镇北去执行任务,顺便了结一条漏网之鱼……我那次执行任务出了差错,本该斩草除根,却有一人失去踪迹。我因此受了罚。随后我得知那人似乎在镇北,被卖进了花楼……”
顾舒崖脸色白了:“你……你就是瑶姐的……”
“不错。正是我接下任务,灭了她满门。”沈韬平静回答。
“我去镇北,也是为了找到她,杀掉她。但遇见意外,我进入花楼时,身负重伤,还泄露了踪迹,差点死在那里……但我活了下来。有个在花楼的杂役撞见我,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我藏起来疗伤。”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不知道我为何受伤、不知道救我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但他还是救了。后来因此被赶出花楼,成为西处乞讨的孤儿。”
沈韬看着顾舒崖脸色变得更白,缓缓道:
“我问过你。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说我看起来就像大侠,留个信物,日后等我发迹了,你也能飞黄腾达。”
“你还说我一定身价不菲,随便施舍你一点就够你安享晚年。但我某日回到花楼,发现你己经被赶出去。没要钱、没要信物。甚至没把名字告诉我。”
他微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我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