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跳上石碾举手压住众人声息。
“乡亲们,你们不识字,不想自家孩子以后还是个睁眼瞎吧?”
底下轰然一片应和。
“玉泉院会教男娃们认几百个简单的字,会算术。好处大家都知道,以后看个官府告示,写个借据,出个远门啥的,外人骗不了!”
又是一片叫好。
“先说好,娃们学好了只能不当睁眼瞎,可考不了秀才!”
“乡亲们做梦想着自家娃光宗耀祖,但秀才难考啊,朝廷定死了名额,整个华阴县几十年总共出了百十个秀才,你们算算自家有没有机会?”
底下有人失望,也有人满不在乎。
大家是明事的,知道好几个村子难得出一个秀才,又渐渐安静,等李四有说话。
“教娃们认字是第一步,道院还要教娃练武,学得快的娃优先。被挑上的,每天管顿中午饭!”
听到管饭,底下彻底沸腾了。乡亲们议论纷纷,半大的娃娃吃穷爹娘,这可是大好事!
效果达成,李四有心满意足。留下个道童安排后续,众道童转战下个村庄。
如此几日,发展了十几个村。那些村庄为了给娃好好读书,自发找空地,出力夯土挖石,垒起土学堂不提。
随着众道童一一分散到近处的各个村庄,李四有孤身一人前往最后一个村子。
进了村口,前头围了一堆人,有喊叫,有哀求,有怒骂,显然出事了。
李四有挤过去听几句,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大吼一声:“听我说!”
这一嗓子把人群给吼住。
最里边是个穿丝绸长袍的胖汉,他平日在村庄作威作福,听见有人敢管闲事,顿时怒了。
一边转身一边吼回去:“你特么谁?你爹是皇帝老子吗,你爹是县太爷吗?敢管老子的事!”
转过头见是个穿道袍的半大少年,高高壮壮器宇轩昂,心里咯噔一声,放低嗓子问:“可是玉泉院的?”
李四有打小被周边的道士们惯着,守拙老道知他本性淳朴,平日里故意放纵,养出他胸中骄骄锐气。人生头一回被个土财主骂,顿时大怒。
“道爷在此。谁敢不服?”
众人被震慑住,散开一条道。
一个粗衣汉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只知道哭,身后一个七八岁小男娃怯怯站立,想哭又不敢哭。旁边拉着他的应该是他姐姐,十二三岁长得眉清目秀,衣服上补丁摞补丁。
女娃瞧见李四有声势逼人,她目光闪烁,忽然走上前来跪下。
说道:“小道爷,额们家活不下去了。去年额娘生病,爹跟张财主借银子瞧病,病没瞧好,银子花完娘也死了。张财主要拿家里的田抵债,还要拉额去给他做丫头。求小道爷做主。”
这女娃机灵,胆子也大。
李四有朝穿丝绸长衫的胖子喝道:“借据拿来看!”
胖子不敢不给。
接过来打开,上面写道:“今有华阴小张村张老实借本村张富贵纹银十两,年息三分,一年后应还张富贵纹银十三两。以张老实薄田三亩二分做抵押。某年某月某日。”
李四有对这些门儿清。
他呵呵笑道:“太祖高皇帝定下借贷利息最高三分!是不是在玩儿九出十三归啊?女娃你说,去年借了多少?”
众人听他上来一句太祖高皇帝,都被吓住。张财主惶恐,女娃胆子更大了,喊道:“道爷,只有八两,爹就借了八两。”
李四有盯住张财主,逼问:“是不是八两?”
张财主汗流浃背不敢回答。
李四有缓缓道:“胆子不小啊,高皇帝的话都敢不听。或者今天撕了借据人债两清,或者我拉你去衙门见官。话放这,自己选!”
他到底年少思虑不周,无形中把张财主逼到了墙角。
张财主敢退一步,村里但凡借过钱的肯定跟他要银子。
玉泉院搞三成租,挡着张财主在村中抢占田地,他早已心怀怨恨。今天被逼到这份上,眼珠子都红了,重重喘气,忽然大吼一声:“我选你娘!小的们,给我上,给我狠狠地打!”
风云突变,四周的农户哗啦散开,几个家丁互相看看,稍稍犹豫,挥舞木棒打将上来。
李四有略微吃惊,退开几步免得被围殴。瞅准机会飞起一脚踢在冲最前的家丁下腹,他毕竟心善,这下没踢裆。
那家丁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剩下的见小道士凶恶,挥着木棒口中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