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有孕的消息不久后就在宫中传开,宫中嫔妃无一不是羡慕她的好福气,赶着过来巴结祝贺。晏清禾心绪不宁,只草草接待过一次,后面便以静养为由打发了,唯有曹蘅例外。
从前,无论是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晏清禾没有不告诉曹蘅的。可如今谋逆兵变之事非比寻常,她不愿连累曹蘅,也只能瞒在心头,多少次看着对方诚挚的目光,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止住了。
除了曹蘅,来得最勤的莫过于皇帝和太后。齐越自不必说,他一向是常来的。太后从前不爱走动,但如今却是对晏清禾这胎格外上心——她似乎有预感,这胎必是个皇子。
晏清禾淡淡出言讽刺道,母后准备在即,还在乎臣妾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吗?
太后自知多少有些理亏,便从未与她起过争辩,只是吩咐她好好养胎,其余之事,都不必理会。
“那惠嫔之事呢?”
晏清禾将上次没能告诉太后的话全部告诉了她,太后也相信了,惠嫔的确是伤害元熹的元凶。
但太后这次却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她仍旧是让晏清禾什么都不必管,安心生下皇子要紧。
“日后事成,难道还没有报仇的时候吗?”
晏清禾带着微微怒气质问,什么时候能够事成?太后娘娘您到底要怎样做?舜华当年落水之事您当年如此上心,可如今呢?难道因为元熹的父亲不是怀章太子而是陛下,所以元熹对您来说就无关紧要吗?
太后叹息,却也不肯多说一句自己的计划——她不是担心贵妃背叛自己,而是少让她知道一分,她也也能多安全一分。
晏清禾无奈,却也只能地接受。她人前要装出一副岁月静好、安心养胎的模样,人后却无时无刻不在忧虑以后的命运。
太后的谋逆就像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下,将她翘首以盼的未来劈得粉碎。
偶尔午夜梦回时惊醒,一身冷汗叫她月寒日暖,来煎人寿。身旁的齐越听到动静,起身柔声询问。
看着枕边人,晏清禾只觉得更加迷茫,更加痛苦。
那一刻她多想和盘托出所有,但犹豫再三还是开不了口,只能倚在他的肩上,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的乌发,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臣妾做了个噩梦……”她总是这样说。
齐越隐隐约约猜到了,他什么都没有说,仍旧是耐心抚慰着她。其实他很想问问,噩梦里她忧心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太后……
……
这些日子,太医每每来永安宫请平安脉,都称贵妃气血两虚,心神不宁,若再这样下去,恐不是长久之计。晏清禾听了这话,才稍稍重视起来,逼着自己不想那些事情。
不过,既然太后对元熹中毒一事无动于衷,但自己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算了。这些天她一直在思量该如何对付惠嫔,到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见会会她,再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
承平宫。
“还是妹妹得力,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他泸州老家全族滋润地用上几辈子了,以自己的命换全家衣食无忧、大富大贵,旁人便是排着队,也没这机会呢!”
“姐姐谬赞了,别说是一千两,就是一万两,妹妹也随时拿得出手。她许文懿,怕是连一千两银子也见过呢。”
“可不是?小夏子原先碰上那么个不争气的主子,能有什么前途?还好是遇上了妹妹,不然,他们家哪里能享这样的清福?”
殿内,惠嫔正与和美人谈笑风生,下人却突然来报,称贵妃娘娘过来了。
她怎么来了……惠嫔心下一沉,感觉不妙,但脸上立刻挤出一个明媚温暖的笑容,对下人道,“快请娘娘进来。”
说罢,便起身亲自过去迎接。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迎面见晏清禾过来,惠嫔与和美人立刻恭敬地行礼问安道。
晏清禾笑着看了一眼低头蹲着的二人,并没有立刻言语,而是无视二人绕过屏风走去,环顾了四周一圈,才缓缓笑道,“两位妹妹快起来吧。”
惠和两人对视一眼,知晓贵妃这是来者不善,却也只能站起来陪着笑脸道,“娘娘快请入座。”
晏清禾由明月扶着坐下,幽幽地看着宫人端上茶水,却全然没有也吩咐二人入座的意思,弄得和美人生出了几分尴尬的心思,惠嫔看着倒仍是笑意盈盈,还把原先抬起的头扬得更高了些。
既已然撕破了脸,那便更不能低她一头,哪怕自己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