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就别提旧事了。”
吕布感到一阵牙酸。
每每回想起袁术那封低三下气的信,吕布就感觉臊得慌。
本侯就这么容易被言语诳骗的吗?
士族名门,都是奸诈之徒!
吕布心中忿忿。
刘标善言而笑:“成大事者,要敢于承认过去的不足。知耻而后勇,才不会固步自封、屡教不改。”
吕布初听时还顺耳,听到“屡教不改”的时候这耳就不顺了。
“贤侄,你在教本侯做事?”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本侯是北疆武夫,读书少,听不懂!”
“咦?温侯不是自称当过主簿吗?怎么这么浅显的用词都听不懂?”
吕布内心的郁闷气,又蹭蹭蹭的上头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吕布再次咬了一大口果子。
“贤侄,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纪灵初来时,你可是杀气腾腾,要让纪灵全军覆没,要让袁术感受到痛苦。”
刘标优雅的削着果子。
“此一时彼一时。我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天公作美,碧空万里无阴云。想让纪灵全军覆没不是难事。”
“可如今这雷雨频频,观这气象,近日的雨不会少。”
“我又不是张角,不会法术,也喊不了雷公助我。”
吕布盯着桌上的简图。
“倘若以木石囊沙截流,引泗水、沐水灌纪灵营寨,能否让纪灵全军覆没?”
刘标眼神玩味。
这是要来个水淹七军?
吕布被盯得不自然,哼道:“贤侄,本侯这计策,难道有什么问题?”
刘标轻叹:“温侯,我骗纪灵的谎言,你还真信了啊。若以木石囊沙截流,水不能顺流而下,只会倒灌下邳城!”
“啊这?”吕布脑子有些僵:“那曹操怎么淹的太寿城?”
刘标眨了眨眼:“温侯,你不懂水攻,就不要深究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更何况,水火无情,能让纪灵全军覆没的水势,必也会毁坏沿途的耕田、房屋。”
“纪灵败了,拍拍屁股就可以退兵回淮南;温侯胜了,不仅得筹粮借粮赈济灾民,还得给灾民搭建房屋,挖渠排水拯救耕田。”
“杀敌一千,自损三千,这比下策还下策。”
吕布欲言又止。
本想说百姓的田宅毁了就毁了,忽又觉得这话不对。
倒不是吕布仁义爱民,而是吕布忽然想到了刘标对种田的执着。
谁不让刘标种地,刘标就要将谁种地里。
若以毁坏田宅的方式发动水攻,吕布都担心会不会被刘标给种地里。
想到刘标的性格,吕布不由打了个冷颤。
还真有可能!
“温侯,你抖什么?”
刘标奇怪的看向吕布,这熊虎之躯,难道还受凉了?
“无事。”吕布打了个哈哈:“倘若纪灵识破了贤侄的计策,又该如何?”
刘标笃信:“没这可能!”
吕布诧异:“贤侄就这么自信?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即便纪灵想不到,纪灵麾下也会有智谋之士。比如弃本侯南下的陈公台。”
刘标轻笑:“温侯你听了可别气。倘若是家父在守下邳城,肯定是瞒不过纪灵的。”
吕布的郁气又上头了:“贤侄这话何意?玄德守城瞒不过纪灵,本侯守城就能瞒得过了?本侯怎就不如玄德了?”
刘标将削好的果子递给吕布:“都说了别气。家父一向以仁义行事,又岂会学那曹操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这倒也是,玄德的确仁义。”吕布咬了一口果子,忽又反应过来,拍案而起:“贤侄这意思,本侯也是个不择手段的?”
刘标早早的伸手稳住了桌子:“温侯,这又没外人。”
吕布面色一滞,大笑掩饰尴尬:“那是以前,本侯现在不一样了,哈哈,哈哈哈!”
虽然吕布很不想承认,但刘标话糙理不糙。
若下邳城的是刘备,袁涣说破天也骗不了。
可下邳城的是吕布,那就不同了。
刘备一向以仁义求名,必会在意水攻对百姓田宅的影响。
吕布,典型的死道友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