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短褐，粗麻材质满是粗糙纹理，经年累月的磨损让袖口、下摆处破洞连连，用褪色的麻绳随意束腰，颜色早已从最初的黑色变得灰黑黯淡。

面庞宽大，一双眼眸里透着质朴，手上老茧遍布，脸上是风雪与烈日刻下的沟壑。

这样的人，落在人群之中，没人会多看一眼。

可就是这般毫不起眼之人，并没有跟随众人一同离开，而是在观察四周未有人注意的时候，在夜色的掩盖下悄然隐去。

风无声，月无痕。

当中年男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月下之时，已是在袁天罡的身后，恭敬地拱了拱手，沉默半息，喊了一声“大帅”。

而此时的袁天罡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一般，仍是背对着他，背影沉寂，就连地面上的影子也沉没在了这片阴影之中。

半晌，他才回过头，却并没有看向那矮壮男子，而是留意起天边的风雪。

“数十载逝去，你蛰伏洛阳久矣，身上的使命可还曾记得？”

冰冷的语气传来，虽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可中年男子依旧感到一抹沉重的压力袭来。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属下绝不敢忘。”

微微颔首，袁天罡目光如炬，穿透这暗沉的天色，直直地看向中年男子：“洛阳近来可有异动？”

“启禀大帅，一切如常，只是李嗣源已暗中离开晋地，想必是为了龙泉宝藏。”

“嗯。”

袁天罡吐出一字，却也不再说话，正当中年男子准备默默告退之时，前者却突然问出了一个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的问题。

“你等这几日身在渝州城，对此地作何感想？”

话音刚落，中年男子抬起头，额头上因一时的疑惑而皱紧了些，虽想不明白前者为何会问及于此，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作答。

“渝州布局错落有致，百姓安居乐业……”

来蜀地之前，他久居洛阳，一直以为蜀地是个远离王化、落后荒僻之所。可真正踏入这片土地，眼前的景象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远与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嗯，还有呢？”

袁天罡看似追问，实则却是意有所指，中年男子自然听出了些话外之意，思索片刻，他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

“此前听闻吕校尉麾下所建玄冥军，属下有幸见识后，着实大为震撼。军中竟藏着诸多身负内力的武者，普通士卒更是身强体壮、训练有素……”

“这玄冥军，绝对算得上精锐之师。”

最后一句话，他一字一句的说出后，就见袁天罡蓦然地赞许了一句。

“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中年男子也是暗中松了口气。

自不良人解散后，他受命于洛阳蛰伏，时间久了，也渐渐融入了普通人的生活。原本以为突然被千里迢迢召至于此，是自己行事有所差池，这一见面，少不了被大帅责问。

却不想，对方竟只是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

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在今日得以确认。

不良人分崩离析数十年，很少有这种阵仗，如今不仅不良帅亲至，算上他，足足有五位不良人校尉齐聚一处，其内部元老也来了不少，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他忽然有了一种猜测，恐怕大帅终于决心要重复大唐了。

在他看来，问及渝州的状况也是如此，天异星吕唯离开不良人已久，如今再聚，大帅有考校后者的意思，也无可厚非。

再说今夜大帅带着他高调入场，明显也是有意替他造势，在他们这些“老人”面前露个脸，恐怕之后便会重用此人。

所以他如实回答，并未有任何不妥。

“下去吧。”

在袁天罡的示意下，中年男子这才拱着手慢慢退去。

“大帅，当真要去做那件事吗？”

等他走后，身着白衣的镜心魔缓缓现身。

月色如墨，回答他的依旧是那冷冷的，容不得一丝质疑的喑哑声音。

“有些事情不是做了就会有结果，但若不做，便永远没有结果……”

……

“原来是他……”

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前，坐着吕唯和上官云阙等人，此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便成了安置几人的临时据点。

“不良人校尉天速星，段成天。”

这个答案，吕唯虽早已猜到了些许，但当得到证实，心中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在这天罡三十六校尉中，天速星并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