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来人找陈大庄,把陈大庄带去了大队办公室。
眼看着公安局的人把儿子陈大庄带走,马大花吓的差点死过去。这回她舌头转不动了,两眼发直,看着儿媳妇秀春,一句话说不出来。
秀春也吓坏了,顾不得婆婆,忙跑出去找陈远根。
马大花最爱好的就是胡说八道,她胡说八道时咋也没想到能把公安局给扯出来,并且是抓了她儿子。这可了不得,吓死她了,庄里老娘们儿扯老婆舌头算是毛病,但也不算是太大的毛病,马大花扯老婆舌头水平高,高的连她自家都知道怕了。
秀春在大街上碰见陈远根。
“……大爷……大庄……”
“知道了,家里等着吧。”
陈远根去了大队办公室,秀春回了自己家。
马大花坐在屋里想事情,越想越害怕,想上街打听点儿事,又怕出门撞见有人问她公安局为啥抓她儿子。在屋里转了两圈,越想心越慌,坐下来,坐又坐不稳,屁股底下扎了刺似的,想找家里人讨个主意,又不知找谁合适,拐拐腿柳树一辈子低头干活,该说的话全都省下来让媳妇马大花一个人说了,这时候找他,他一个闷葫芦,越急越放不出个响屁来。找儿媳妇秀春,秀春不在近前。秀春平日从不招惹她,但也不怕她,马大花拿儿媳妇一点办法没有,因为有儿子护着,秀春是儿子娶来的媳妇,不是她马大花的下酒菜。
首先找马大花麻烦的不是儿媳妇秀春,而是拐拐腿柳树。
柳树进门时,脸色铁青,看那脸色,马大花害怕了。进陈家门这么多年,柳树任着她性子作,从没对她使过脾气。这回不行了,柳树进门,指着马大花,两眼发直。
“这是咋了,魔怔了?”马大花头一回在柳树面前说话这么软。
“……说,公安局的人为啥抓大庄?”
“为啥抓大庄我咋知道,你这当爹的不管儿子,今日儿子出事,你好意思问我。”
“你个浪娘们儿,惹事儿精,平日里任着你作,今日连儿子都让你作进公安局,你还敢嘴硬!”
老实人发火其实挺吓人的。柳树半辈子不敢惹马大花,他知道自家口拙,有理没理都说不过媳妇,所以从不惹她。马大花在柳树眼里就是个刺猬,不惹她,躲着她,她也不伤你,不怕你,你若想动她一下,她浑身是刺,咋动她也扎你。今日公安局的人带走儿子,柳树急了,儿子是他心头肉,别说是刺猬,老虎他也敢打。柳树闯进屋里,抄起菜刀,直奔马大花。
“今日跟我走,找公安局的说明白,事都是你老婆舌头瞎叨叨出来的,与我儿子没半点牵扯,让公安局把你带走,坐牢、枪毙,该是啥罪定啥罪,把我儿子放出来,不能因为你一张破嘴,把我儿子搭进去!”
见柳树急红了眼,手拿菜刀直奔过来,吓的马大花鬼哭狼嚎着爬到炕上,揪了被子捂上头,缩成一团。
柳树抬腿上炕,一把扯下被子,揪了马大花头发,一使劲,把她甩到炕下。马大花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在柳树手底下会吃这么大亏,她见柳树眼珠子发红,疯了一样,吓得她直着嗓子大喊救命。
听见马大花喊声像杀猪似的,惊的秀春不轻,急匆匆闯进屋里,一把夺了公公手里菜刀:“爹,这是咋了,真要杀她,也得让公安局的人查仔细了,让她死个明白,省得她阴间地府被阎王小鬼割了舌头,还觉着自家死的冤枉呢。”
儿媳妇夺了手里菜刀,柳树一下泄了气,在儿子、儿媳妇近前,柳树没有半点脾气,自家虽说腿有残疾,但自家命好,儿子、儿媳妇都孝顺他,敬重他,儿媳妇出面劝他,他不能不听。
秀春扶公公坐下:“爹,您消消气就回去吧,公安局来找大庄,也就是了解点情况,不见得就带他走,您的儿子随您,心眼儿好,好人有好报,您不用急出个好歹来。”
秀春劝了几句,柳树气消了,站起来,看着马大花:“今日若不是儿媳妇出面,我非拿刀剁了你不可,一辈子惹是生非,今日得报应,连儿子都被你拖带着受苦,若大庄无事,算你有福,若大庄有半点差错,我找你算账!”
柳树说完,气呼呼出门走了。
柳树一走,马大花立时来了精神,坐在炕沿上,手拍大腿,撒泼发疯,又哭又骂:“这还有天理吗,我招谁惹谁了,嫁个男人不中用,自家儿子被人欺负,他拐拐腿不敢找公安局的人说理去,拿着菜刀要劈我,我今日干脆不活了,一根绳子吊了,让你们一家老的、小的都省心!”
见婆婆撒泼,秀春不哄不劝,出门走了。
秀春一走,马大花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