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庄对他大爷和他爹使了个小心眼儿,没等第二天,而是当天下午就进城了。
离红柳滩不远的公路上,天天有进城的交通车,此时的荒原已不再荒凉,交通也便利,人们进城也不难。
陈大庄进城先找了陈念军。
“这时候进城,家里有事吧?”陈念军见陈大庄这时候进城找他,一时心慌。他知道爷爷病的不轻,虽是不想回去,但一见陈大庄,就猜到许是爷爷快不行了,他还是心慌,害怕,怕陈大庄说爷爷的事,虽然对那个家,那个家里的老人,他也恼,也怨,但他从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些人。陈大庄天天在家看着,守着,也许体会不到,但陈念军不行,他是天天把这些亲人放在心里想着,念着。
“爷爷快不行了,过来和你说一声。”陈大庄说。
“该来的,怕也不行,该来还是得来,一看见你,我就猜你是为这事来的。”
“爷爷走了,你回去吗?”陈大庄小心的问。
“不回,你们陈家发送老人,我一个外人回去算咋回事……”陈念军虽是这样说,但陈大庄听着声音不对。
“编个理由出差吧,走远远的,待个十天八天回来,家里事就办完了。”
“你不是来劝我的?”陈念军看着陈大庄,有点意外。
“你心里有疙瘩解不开,劝你有用吗?”
“你不恼我?”
“恼你?不回去这才是我哥呢,若换成是我,我也不回去,几个窝头的事,把个亲孙子送给人家,凭啥回去。”
“我心里也难受,可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你躲出去,省得他们兴师动众,苦口婆心来劝你。”
“行,我跟家里说一声事,今日晚上就走。”
“方静你得给我留下,长孙长媳,你们不能都走了,爷爷对不起的人是你,没有啥对不起方静的。”
“行,我不带方静走。”
正走在去黄泉路上的陈好,迷迷糊糊,怀里抱着他那床平日里做“仓库”用的破被子不肯撒手,儿子、媳妇都试过,任谁去拉扯,他都抱的紧紧的。
“爹,放手吧,咱把这破被子扔了,我再给你做新的,行吗?”丁娥劝他。
“秀……”陈好不撒被子,迷糊中,喊着秀。
“爹这辈子让杨秀吓怕了,走在黄泉路上,还怕杨秀抢他东西呢。”马大花说。
“秀……”陈好还在喊。
“爹,杨秀不是咱家人了,她不敢再来抢您东西,您就放心走吧……”马大花劝公公放心走。
“秀……”陈好还在喊。
陈远根强忍着悲痛,他心里明白,老父亲一辈子私心重,与杨秀曾经水火不容,但此时的老父亲心里不再有儿孙,唯有杨秀让他牵挂着。
“秀……”陈好还在喊。
平时看起来粗心大意的陈大庄早已明白了爷爷的心愿:“爷爷想我杨秀大娘呢,大娘不过来送送他,爷爷怕是不肯走。”
丁娥觉着也对:“许是这样吧,爹是在等着秀姐呢。”
“不能吧,爹和杨秀一辈子有仇似的。”马大花心憨,不信公公念着杨秀。
“秀……”陈好迷糊中还喊。
“爹若是想着杨秀,那就去叫吧,这有啥难的,犯得上让爹这么长一声短一声的叫她吗?”马大花口快心直。
“谁去叫?”丁娥看着陈远根犯难。
“哥去叫呗,您若觉着犯难,我去也行。”马大花说着就要出门。
陈大庄一把拉住他娘:“您去不行。”
“爹,您是想秀姐了吧,咱去把她叫过来?”丁娥这话其实是说给陈远根听的,她知道,此时去请杨秀,非她和陈远根不可。
“秀……”陈好好像是听见了丁娥的话,他努力想点点头,头却抬不起来,他又喊一声。
陈远根犹豫不决,他心里作难,此时去请杨秀,他不知咋说才好。
“大爷,还是我去吧,我腿脚快,您放心,我一定能把杨秀大娘请过来。”
陈大庄能去,当然是最好的。
陈大庄来到杨秀家,杨秀正在收拾屋子。陈大庄进门扑通跪下:“大娘,我爷爷他……”
“大庄,快起来,你这是咋了?”陈大庄一跪,把杨秀吓得不轻。
陈大庄哭了:“大娘,我爷爷他……”
“你爷爷他走了吧?你这孩子,大小伙子咋这么不经事呢,你爷爷老了,早晚要走的,人不都得这样吗。”
杨秀一边说,一边使劲拉陈大庄,让他起来。
“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