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还是让方志孝一眼就能认出来,眼前的这女子分明就是新嫁娘。
“你……你是谁家媳妇……咋在这儿……”方志孝又惊又疑。
其实方志孝今日要娶的媳妇,他也不认识,爹娘做主订的亲,家境穷富,媳妇俊丑,父母不嫌弃就好。虽不认识,方志孝还是觉着这新媳妇不该是自家的。看看眼前这情境,许是做梦,这新媳妇是人是鬼?方志孝不敢问。
“俺今日出嫁,婆家是红柳滩的,昨日夜里婆家轿子去娶,半路遇着土匪,男人和媒人忙着进庄里报信,让庄里人逃命,就把俺扔在苇子湖里不管了。这才一会工夫里,见庄里消停了,轿夫把俺抬到这儿,许是见着庄里土匪没走吧,慌得放下轿子就跑没影了。俺进这门可不是拣着大户人家乱撞,实在是别人拿轿子把俺抬过来的。”
“你娘家是哪儿?”
“杨家窝棚,俺爹大号杨兴业,人家都叫他杨大胡子。”
方志孝松口气,不是神,也不是鬼,也不是自家媳妇。
“你婆家是红柳滩谁家?”
“俺公公叫陈好,男人叫远根。”
方志孝听到这儿苦笑:“嫂子,今日你是走错门了,这是我家,我叫方志孝,远根哥家在庄西北角呢,我这就送你过去。”
听方志孝这么说,杨秀着实不好意思:“兄弟,俺可真不是稀罕你家大宅子大院子大户人家来的,是那几个该死的轿夫,把俺放到这儿,也不明白对俺说一声,这可实在让俺臊得慌。”
“嫂子,今日起,俺家这大宅子指不定比远根哥还穷呢,他好孬还有三间土屋遮风挡雨,你看俺还有啥,光剩一堆破砖烂瓦,土墙草灰,明日这日子咋过还没个谱呢。”
“兄弟,只要人没事就好,这年头,啥都不是自家的,只有命是自家的,保住自家一条命,明日啥都有了。”
两人边说边往庄西走,拐弯抹角,串街绕胡同,一路走下来见庄里十家有八家的房屋被烧了,土匪扔掉的衣服,被褥沿大街到处都是。直到现在,若干人家的宅基上还烟气腾腾,火苗子乱闪。
“兄弟,你说咱这大北洼往后日子还能过吗,勤俭过日子,积攒点家业,土匪还乡团一来,一把火都给烧了,他们不怕伤天害理吗。”
“不光咱大北洼,到处都一样,打走了鬼子,来了还乡团、国民党特务、土匪,啥时候把这些坏人都消灭了,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和杨秀说着话,方志孝觉着心里好受了些,不再那么疼痛难忍。
“明日起,咱过日子也不用再省着,有一顿吃一顿,不省多余的粮食去喂这些王八蛋,日子长了,饿不死他们,也饿他们个皮松肉瘦骨头软,没力气再出来杀人放火,行凶作恶。”
方志孝看一眼杨秀,觉着远根这媳妇人很好,很单纯,也很实诚,
“我看着庄里差不多人家的屋都被烧了,我婆家屋兴许是也烧了吧,没地方让我住,远根才不去苇子湖接我……”杨秀一路走下来,见庄里被祸害成这样,不免替婆家担心。
“放心吧,我从庄外回来,从他家门口过,见着他家屋还好好的。”方志孝安慰着杨秀。
两人来到陈远根家门口,陈远根家门开着,门上喜字也没贴一个,此时,他家屋里屋外静悄悄一点动静都没有。
“远根哥,我把嫂子给送过来了,出来迎一下吧!”方志孝冲着屋里喊一声。
杨秀站在方志孝身后,她也希望屋里远根出来迎她。
应声而出的是陈好。陈好出门,见是方明奎家老三方志孝,志孝身后站着新媳妇。陈好知道今天方志孝成亲,他也知道自家儿子今日成亲,昨日夜里借用了方家轿子,今日日头偏西了,自家儿媳妇没进门,方志孝领着自家新媳妇来俺家门上是啥意思,陈好想不明白。
“志孝,这是咋回事,新媳妇头一天娶进家里,就带她出来串门呢!”
“大爷,这不是我娶回家的媳妇,这是远根哥娶回来的媳妇,嫂子进庄没人领着,没人接着,走错了门,走进我家里去了,我这不给您送过来了吗。”
“远根媳妇……”陈好惊的张着大嘴合不拢。
“爹,远根急着回来报信,半夜把我扔在苇子湖,救人要紧,我不怨他,按说办完事他该回去接我才是,可他一去不回,只顾自家逃命去了。我也不知道咱家门在哪儿,没处躲,就近躲进这位兄弟家里。兄弟一回家,听说我是远根媳妇,兄弟好心眼,家里乱糟糟还着着火呢,就先急着把我送过来了。”杨秀大方,口齿也伶俐,几句话就把一件挺复杂的事说明白了。
“大爷,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