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清月从司酝司出来时,日头已爬至半空,毒辣的日光晒得青石地砖泛出刺眼的白光。二疤看书王 首发她抬手拢了拢鬓边被汗水濡湿的碎发,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心事。
方才在温掌酝面前掷地有声的承诺犹在脑海,“大人放心,下关定当潜心学习,绝不让您与尚宫大人有后顾之忧!”
她缓步走在宫道上,鞋面踩在发烫的石板上,脚心都觉出几分灼意。
此次女官考核的前五名,如今想来处处都是尚宫大人的手笔,四花自不必说,定是首屈一指的心腹。
第一名曹大人已在尚宫局崭露头角,深得赏识,自己与周婉秀本就对尚宫大人敬佩有加,被招揽时皆是心甘情愿。
唯独那第二名的严女史,秦清月总觉得隔着层薄雾,听温掌酝说也是尚宫一系,却向来独来独往。
温掌酝离宫嫁人之事,使他猝不及防,从前总以为女官之位一旦坐稳,便是终身归宿,如同朝堂上那些皓首穷经的老臣,不到闭眼那日绝不会退位。
可温掌酝偏就放着体面前程不要,宁愿褪下官服换上嫁衣。??×秒°章>?节?小ˉ-;说?网-|^ t+更~`新?最e¨快±?=
秦清月下意识攥紧了袖口,指尖掐进掌心,她是断断不会走的。
她抬头望了眼巍峨的宫墙,琉璃瓦在日光下流淌着金辉,这是她从前在秦家那个漏风的小偏院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天地,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四花与周婉秀定也是这般心思。
秦清月唇边漾起一抹坚定的笑,尚宫大人这条线,她必须攥得死死的。说不定哪天就能跟着尚宫大人踏入朝堂,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挺直腰杆,与那些自视甚高的男人们并肩而立。
这种念头刚起,秦清月胸腔里便像燃了团火,把方才的疑虑都烧得干干净净。
谁能想到,那个在秦家里连下人都敢随意呵斥、生母早逝的孤女,有朝一日能站在朝堂之上?
可…尚宫大人为何偏选她们这些初出茅庐的丫头?
秦清月脚步不停,很快想明白了关节,她们在宫中毫无根基,干干净净,不像那些老资格,背后盘根错节藏着无数牵扯。!萝·拉+小¨说? ?免.费_阅_读?
尚宫大人要的,本就是块能随意雕琢的璞玉。
正思忖间,两道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
宫道旁的花圃里,四花正半蹲在烈日下吩咐宫人移栽新到的花草,官服后背已被汗水浸出深色的印子。
而一旁的周婉秀也是露出的脖颈晒得通红,从前莹润如瓷的脸颊也添了层健康的蜜色。吩咐宫人给花苗浇水,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可一抬眼,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亮得惊人。
司苑司的差事最是辛苦,日日与泥土烈日为伴,四花自小在乡野长大倒还能应付,周婉秀从前是闺阁小姐,何曾受过这等罪?
可她们眼里没有半分怨怼,反倒像揣着颗小太阳,连汗珠滚落时都闪着光。
“四花,婉秀!”秦清月加快脚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热络。
两人闻声回头,见是秦清月、脸上立刻绽开笑来。
四花直起身时腰肢微微发颤,抬手用袖子擦了把额角的汗,露出被晒得有些脱皮的鼻尖:“清月?你怎么在这儿。”
周婉秀笑着打趣道:“看你这脚步轻快的,面色欢喜,定是有好事!”
“哪有什么好事!”秦清月挨着周婉秀站在树荫里,看着她们脚边整齐排列的花苗,“不过是想通了些事…这宫里的日子再苦,也比从前看人脸色过活强上千倍万倍。”
周婉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花圃,忽然笑道:“你瞧这些幼苗,刚来时蔫头耷脑的,如今不也活过来了?咱们啊,就跟它们一样。”
秦清月望着她们被日光晒得发亮的眼睛,重重一点头。
是啊,她们都会像这些花苗一样,在这深宫里扎下根,然后在属于自己的时节里,开出最盛的花来。
四花此时走过来,方才见秦清月眉宇间那股子沉凝,便猜到了七八分。
前几日她从大人那里听过些风声,此刻三人既是同心,自不必遮掩,便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