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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空门不用关

山中多鸟兽,间或有猿啼鹤唳之声,雾霭飘腾在树干之上,在半山腰处汇聚摇摆,与未被覆盖的山顶形成了独特的巫山云雨景色。盘山公路上,黑色的suv沿着上奔驰而来,行驶到中途逐渐放缓车速,随即转入路边的坳口,顺着路的方向继续驶进。

两柱粗直的光线一寸接着一寸打向林中更深处,不断冲破此间迷雾,一直开到山的最东部尽头。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一条现成的道路,野蛮生长的植物盘踞在深山老林的每一寸土地之上。马迦禾在一望无际的植被中找到了一条只比车身宽一点的盘山路,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将车转向右边,车头方向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山水相接之处。他将车继续往前开了200多米,停在离江更近的地方,钥匙用保鲜袋密封,埋在车附近的碎石之下,然后步行折返。

顺着盘山路步行到半山腰,一座古朴宽大的建筑映入眼帘。一般的中国人家多少讲究些风水,大门又是整个家中第一道屏障,因此在建造宅院的时候会尽量避免大门正对着马路,以免形成路冲,破坏藏风纳气的格局,致使家宅不稳。而眼前的建筑却正对着马迦禾所在的盘山路,他面前的七阶台阶就是这条路的尽头,拾阶而上,便是两扇巨大沉重的木门。

此时大门紧闭,马迦禾没有半分停留,后撤两步,随即冲着门旁的院墙一跃而起,只两步便蹂身落地到院内,随后奔着最中间的房屋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没有瑞兽门神坐镇的大门前仍然空无一物,丝毫没有半点波澜。只余墙两边用孟兹语刻着的一副楹联。

主楼侧后方建筑的三楼楼上,穿过重重雾霭的正午光线洒在盘膝而坐的年轻人身上。

丁椿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一些日子了。

自打马迦禾开始独立行动,他便被家主指派,从此成了马迦禾的下属、保镖、半个仆人,也是马迦禾唯一一个可以将后背露给他的人。

他是从小被养在马家的少年。

父母当初给他起名椿,就是希望小树苗永远活在春风雨露下,天生地养,无病无灾。

5岁,父亲病重,母亲成日将他放在托儿所,丁椿在五岁时的每个夜晚都在披着路灯的光,小小的脚掌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去医院的路上。

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相框里黑白的父亲一如往常的对着丁椿微笑,只不过那只微笑时会摸他脑袋的温暖手掌早在三天前就随着父亲整个冰冷的身体一同装进了骨灰盒里。

8岁,妈妈通知他,要跟秦叔叔一起去北方生活,他还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丁椿为妈妈高兴,秦叔将妈妈照顾的很好,对他这个沉默寡言、性格执拗的继子也爱屋及乌,吃穿用度从不亏欠。

甚至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迟迟不要孩子。这是丁椿从自己的亲奶奶那儿听到的,连自己的亲奶奶都说秦叔对他真不赖。

丁椿平时是个怎么都行的孩子,大人怎么说他怎么做,从来不会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喜恶。

所以当他用一种不符合年纪的坚毅口气对母亲说出要一个人继续留在这里,希望妈妈能送他去上寄宿武校的时候,母亲哭了。

秦叔通过自己的关系,将丁椿送进了马家。

从此他跟三十几个少年同吃同住十三年,马家有专门照顾他们这些人的管家阿姨,确保他们日常衣食不缺。有专门教武术的师傅,先是冬练三伏夏练三暑的基本功,再来练拳练腿,再后来结合兵器刀刃,每个人都必须形成独有的作战体系。

丁椿擅长放冷枪。无论是贴手、出手、还是脱手暗器,都技能卓绝,是一个绝佳的撩阵辅助。

当他被选中跟着马迦禾的时候,丁椿觉得自己吃的多年的苦物超所值。马迦禾是根正苗红的马家公子,是他们的少主人之一。而他更看重的,是马迦禾的身手不凡,无论是刀枪棍剑还是近身肉搏,几乎没有哪一样有明显的短板。丁椿有自己的骄傲,他的搭档,要势均力敌才行,就算自己无法做主选择。所以他觉得脸上有光,内心深处快速窜出了满额忠诚。

阴影遮住了丁椿面前一瞬间的光线,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让他在瞬间抽出双腿躬身跪下,做好放暗器的准备。这些日子李家人送饭都是有时有晌的,他的房间又在最里面,一般不会有人路过,多半是敌非友。

窗外的阴影越来越短,这意味着人离房间越来越近。忽然一只手出现在窗户外面,手里拿着一块儿皮制的风骚马鬃,那马鬃好像被风正吹着,还一抖一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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