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霁华在主位坐定,含笑道:
“难为芳姨娘来一趟了,以姨娘在官人身边的资历,我就是喊你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既然姨娘的身子不好,以后也就免了请安,省得来回折腾,累坏了身子。”
唐霁华脸上虽笑着,可眸光幽冷。
看来这位是打算倚老卖老了,不过就是个年纪大的通房老丫鬟,资历上来了才被抬姨娘。
仗着年纪大,得意忘了形,敢在主母面前摆谱。
真当她年纪小,好摆布呢?
反正自己也不想日日见到她这张刻薄老脸,不来请安最好,落个清闲。
被唐霁华这么一捧着,芳姨娘愈发心高气傲。
她可是大郎君身边的老人,自己在大郎君身边伺候的时候,这些黄毛丫头还在活泥玩呢,怎么能跟她比?
“夫人真是通情达理,怎么昨夜那般刻薄,发落了赵姑娘身边的丫鬟,竟叫人活活打掉半条命去,难不成是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
夫人纵使想立威,也不该如此狠心啊。不是妾身说你,你这刚嫁进来就如此行事,实在不好,毫无主母风范。”
她叭叭地说教了一通,知道的是妾室来向正妻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长辈教训小辈呢。
因为实在荒诞,唐霁华失笑出声,她别有深意地看向赵柔嘉,赵柔嘉心虚地躲开视线,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感觉,心里实在懊恼。
赵柔嘉暗暗瞪了芳姨娘一眼,这个嘴上没把门的,自己不过是私下嚼几句舌根,这人怎么当着面就敢说,一点脸面都不给唐霁华留,倒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本想着今天和唐霁华缓和缓和,这倒好,更惹她生气了。
唐霁华还真不能发火,更不能责罚,新婚第二天就和府里老人闹了不快,传出去的话,她会落个刻薄不容人的名声。
她不能说,可鸦青能说。
“芳姨娘好大的谱,一个妾室,竟教训起大郎君的正妻来了?”鸦青面色不愉。
芳姨娘一拍桌子,横眉怒目道:“好一个多嘴的小贱婢,我与夫人说话,干你什么事?”
她原本就干瘦,一生起气来,颧骨更加突出,看着如老妪一般,颇为吓人。
唐霁华这才开口:“芳姨娘真是威风。”
芳姨娘撇了撇嘴,这才收敛了些,“是这小贱婢太放肆了,夫人该管好下人才是。”
唐霁华意味深长道:“我方才从婆母的院里回来,婆母是个心善仁慈的,特地交待我许多话,她说若下头人不听话,立马发落到她那去,她替我收拾。”
唐霁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芳姨娘,只见她眼神闪烁,看向别处,似乎很怕小徐氏。
看来她没猜错,小徐氏面慈心毒,前世唐揽月说起她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惧怕,更何况区区一个姨娘?
芳姨娘在小徐氏的手底下也定是饱受磋磨。
唐霁华微微勾唇,转了话音,“鸦青,你刚才怎么跟姨娘说话的,难道想去婆母那受训吗?”
鸦青立刻跪在地上,但腰板依旧挺直,
“夫人让奴婢去,奴婢就去。只是奴婢不服,即使到了大夫人那里,奴婢也只会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请大夫人判个理,看奴婢到底说没说错。”
唐霁华故作恼意,“你这倔丫头,我说话你都不听了?既然如此,你就去珩坞堂……”
“夫人且慢!”
芳姨娘赔着笑,“这点小事,哪能劳动大夫人呢?”
小徐氏管家甚严,最是见不得底下人僭越,若真传到她那,芳姨娘可有苦头吃了。
“芳姨娘不必替她说话,她太莽撞,让她长长教训也是好的。”唐霁华随口道。
芳姨娘心神不宁地捏着帕子,暗骂唐霁华多事,好好的说着话,扯什么小徐氏。
“大……大夫人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这啊,这小丫鬟只是说错了话,算了算了。”
唐霁华掀起眼皮子睨她,冷声道:
“是吗?可这伯爵府尊卑分明,就没有以下犯上的道理,这卑贱之人冒犯尊贵之身,芳姨娘觉得,该当何罪啊!”
芳姨娘的脸色青白交加,说不出的难看,原来她在这等着呢。
“表妹觉得呢?”唐霁华把问题抛给赵柔嘉。
赵柔嘉也支支吾吾的,谁都不敢得罪。
唐霁华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离,芳姨娘虽气愤不甘,但是已经不敢再呛声,生怕她向小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