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认识盛烟,那个从小软弱写进骨子里永远对她恭敬柔顺的妹妹嗤笑着说道。
“姐姐,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些钱还不够买药吗,十五间铺子,一百亩田地,三个庄子,还有两箱金银首饰,祖母留给我的嫁妆前两年不都尽数被你们拿去了吗?”
“怎么,是那些东西又去别人那了,可姐姐现在来寻我要我又还剩什么呢,都被母亲和姐姐拿光了呀,但凡母亲和姐姐当时给我剩一点,我现在不就能给姐姐去救母亲了吗?”
她语气中满是讽刺,眼眸中却没有什么情绪,像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可以找谢时——”盛映珠几乎是脱口而出。
盛烟原本还算平和的脸一下冷了下来,她甩开被盛映珠扯住的衣袖,轻声道:“就像你当时找江望一样是吗?”
一句话恍若审判,将盛映珠钉在原地,她不知道盛烟怎么知道的,但是知道如果盛烟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会帮她了。
她急的眼泪都掉下里,想要道歉却又守这最后一丝尊严。
盛映珠急迫地转移话题,像是想起什么,她恍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我没有,你不是很爱娘亲吗,你不是从小到大都很爱娘亲吗,只要你这一次帮了我们,娘亲醒来之后她就会不那么讨厌你。”
“我们把祖母说的话和娘亲说,娘亲知道了你不是野种,娘亲也会爱你,对,娘亲也会爱你的。”
爱她。
盛烟平静地看着盛映珠,内心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平静。
她想,若是从前,她即便知道了江望的事情,在盛映珠这一番说辞之下她依旧会心动。就连盛映珠都知道,她无比渴求母亲的爱。
她真的可能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可能去努力做上什么,但那是从前了。
盛烟的脑海中浮现谢时、槐花和玉苏的身影,攥着手帕的手轻轻捏紧。
透过虚影,她视线同两年前那个捧着早春第一支桃花的女孩相对。
她望着她脸上的拘谨、忐忑,还有始终未隐藏好的一份期待,释怀地笑了笑。
幻影在她身前消失,她接过女孩手中那早春的第一支桃花,拥在了自己怀中。
她不再需要去送给母亲等待一个注定无解的可能。
一个人得到过最真挚的对待,就不会被虚无缥缈的爱所打动。
在这一刻,月光洒在她的半侧身体上,映出淡淡的影。
她没有再理会盛映珠,回了自己的小院。
她从梳妆台下的一处暗格中翻出烟花,没有多想,到了院子中。隔着一堵墙,她望着半树越过去的桃枝,轻轻地眨了眨眼。
......谢时就住在隔壁。
她想,她要是是一片秋日枯黄的桃叶就好了。
她最后还是没有燃放那个烟花,那些尚且寂寂无名的思念,被她怀抱自己怀抱了回去。
再等等。
*
隔着一堵墙,书房内,玉苏正在汇报着长安的事情。槐花在一旁眨了眨眼,比平日要安静些。
不远处,谢时正提笔写着什么。
槐花望着一眼,知道是给大公子的回信。
槐花偶尔也在想,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可天下又怎么会有公子那样的父母。
公子被送出皇宫时,只有五岁。不为什么,只因为一个僧侣随口说了一句:“不宜,不宜。”
公子的生母,那个做了两任国君皇后的女人就下了决心——将公子送出长安。
那是一个深夜,公子被送上了马车,小小的人向着高高的围墙望了又望,最后只看见乌黑的一片。
就在马车的车帘被随行的小太监强制放下的时候,宫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大公子骑着一匹骏马出来,到了公子所在的马车附近,示意小太监将车帘挂起来。
小太监并不敢反抗大公子的命令,恭敬地挂起了帘子。见到公子,大公子便笑了笑,温柔说道:“现在天有些黑,小时可怕?”
公子沉默些许后,摇头。
大公子温声一笑,也没说什么,前方的小太监唤着启程,马夫扬起了鞭子,在公子沉默的眸光中,大公子就这样送了十里,从最黑的天到天光乍现。
一直到码头,大公子才下了马,他轻轻地摸了摸幼弟的头,温声说道:“小时,天会亮的。”
公子没有说话,踏上他母亲一早准备好的送他离开的船,去往了江南。
迄今已有十年,当初的稚童长成了恍若冰霜的少年。
而这十年间,那至高的两位对公子不闻不问,只有大公子每月会寄来两封信,槐花曾无意间瞧见过,像极了普通人家的兄长。
问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