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折腾到晚上，我们把军装整齐地装进一个皮箱里，把它藏在了板车的最中间。

8点了，是时候该出发了。院子外仍旧火光冲天，但那己经与我们无关了，我们要撤，我们要活。

我和孙继光牵着两头驴，一点一点往院子外面走，我回头看着那处待了几个月的院子，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我们就像做贼似的悄咪咪地走着，我借助月色看着地图，我从怀里掏出指北针，确认前进的方向。

“往南走。”我说。

赵卫国问：“哪边是南啊？”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你往土里钻就是南边了。”

赵卫国看着脚下敦实的泥土，思考了一下后蹦出两个字：“屁话。”

我小声说：“屁话就对啦，那是看地图才用的方法，咱有指北针，往北的相反方向就行了。”

我们来到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这里仍旧尸横遍野，尸体发出腐臭，焦臭，甚至还有一些尸体燃烧着小火焰。

我连忙让吴梦德捂住眼睛，一边走一边安慰她：“没事没事，过了这段就好了。”

再走了一段路程后，我们在废墟里听到了一声哀吟，我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了一会又传来了几声，我才敢慢慢确定，那里还有活人。

我慢慢地朝那边走，说实话，这么黑的环境突然听到叫声还是蛮吓人的，没走两步我就又退了回来，然后拉上体格壮实的夯勇陪我一起去。

我们慢慢挪过去，夯勇打着油灯，这才让我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声音越来越大，心跳越来越快，在一堆尸体里不管发生啥事绝对能把我们吓个半死。

“呃……呃……”躯体还在发声，我们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只看一块木板压着什么东西，我抬起木板，映入眼前的是戴着日军钢盔的脸。

“晦气。”夯勇说。

我把木板彻底掀开，用手按着他的脉搏，只是微弱的跳动。

夯勇的油灯靠近他，他浑身黑乎乎的，左腿有一处很明显的枪伤，似乎己经生蛆，除此之外暂无别的伤口。

“去，把冯志刚叫过来。”我对夯勇说。

夯勇表示疑惑：“把他叫过来干啥啊？咱们首接走不就得了呗？”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过了会，夯勇被他叫过来了，他看着这名奄奄一息的日本兵说：“活不成了，腿都烂成这个样子了，就算治好了迟早也会饿死。”

“那咋办？”我问。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个痛快了，他这是被蛆咬的叫唤。”

“就不能把他治好吗？”

“你疯了？日本人？！治好了也活不了多久！”

在我们商量时，那名昏迷的日本兵开口说了几句：“妈妈……”

一旁提着油灯的夯勇问：“他说啥玩意？”

我连连摆头：“鬼子话，听不懂。——到底能不能救？”

“这至少得用完我们七成的药品。”

我狠下心来：“七成就七成吧。”

老炮也没多废话，他拿出水壶先是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拔出我的武士刀，再做了简单的准备后，他就开始为那名日本兵截肢。

那名日本兵叫的更厉害了，一边叫一边还嚷嚷着我们听不懂的鬼子话：“疼……疼……”

远处的孙继光见我们迟迟没动静，也凑了过来，在看清我们在干嘛的时候还问：“恶不恶心啊？人家都死了还鞭尸，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有这种癖好。”

他显然是误会了我们的做法，我向他解释：“不是鞭尸，是截肢，我想把他救活。”

果不其然，他的态度和老炮是一样的：“你疯了？你用我们的药去救一个日本人？你这可是汉奸之举啊！”

“汉你大爷的奸，先把他救活再说，说不定以后遇到长官了把他当俘虏交上去还能立个功呢！”我忽悠着孙继光。

他也是狗脑子转不过弯，不过这也好，起码我不用大费周章的再另想其他说辞。

清洗完伤口后，老炮把事先磨好的磺胺粉抹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纱布将其包扎好。

“把他衣服脱了。”老炮说。

我们仨都知道他的意思，纷纷卸下他的装备，但我在他兜里发现了其他东西——一张女性照片。

我把他放进我的口袋里后，继续脱着他的衣服，他的身躯跟我们洗澡之前一样脏，所幸没有其他伤口。

日本人和中国人长得确实很像，再脱了他的军装后，他的样子就跟矮一点的中国人没什么两样，除了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