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伺候皇帝左右多年,也是摸透了习性,看了一眼时辰后躬身答道:“陛下,还有三刻钟便该午膳了。?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朱翊钧扭着脖子,放松筋骨:“送膳万寿宫罢,朕回去歇歇。”
李进心领神会,在身后做了个手势。
机灵的小太监们,该去催膳的悄悄退下,该伺候回万寿宫的碎步簇拥身后。
朱翊钧上下摩挲着后腰,踱步往承光殿外走去:“冬至的大祀安排好了么?”
具体流程是礼部该安排的事,这里问的,是神宫监修缮打扫诸事。
李进放低姿态跟在皇帝身后:“回万岁爷的话,圜丘、九陵都安排下去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大伴拿朕的手诏,将景皇帝陵园也打理一番。”
景皇帝就是代宗,可祀可不祀,只不过朱翊钧往往都会捎带上。
李进自然俯首帖耳应承下来。
此时烈日高悬正中。
皇帝走出承光殿,开道、遮阳、扇风的内臣近侍,一拥而上。
一行人前呼后拥往万寿宫而去。
朱翊钧在队列的正中央,按着后腰不疾不徐迈着步:“内廷给冬月准备了多少银钱?”
冬月有两场费钱的事。
其一是慈圣李太后三十六岁诞辰,本来是不打算办的,结果不知道听那个秃头说,三十六这个数对应三十六物观,为破除肉身烦恼,需得大做寿宴。
其二则是三公主,也就是朱翊钧现存的四个妹妹中最年长的寿阳公主朱尧娥,该月出嫁侯拱辰,内廷得准备妆奁费用。
李进亦步亦趋跟在皇帝身后,迟疑片刻才答道:“回万岁爷,慈圣太后的意思,是各取十万两,内廷倒是能凑出来……”
朱翊钧摆了摆手:“那就听母后的,各取四万两。”
李进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脸色一苦。
皇帝年岁渐长,对李太后偶尔的任性,已经哄都懒得哄了。
嫌二十万两太多,问都不问直接砍到八万两,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要说李太后到时候发怒怎么办?
那自然是他这个提督东厂司礼监秉笔太监,口齿不清,传错了话,坏了皇帝的一片孝心。
李进老脸都挤成了菊花,含泪将锅背了下来:“是,奴婢届时会安排妥当。”
朱翊钧见李进这模样也不由失笑。
他伸手拍了拍李进肩膀:“大伴终归是朕的长辈,一家人,担待着点。”
八年过去,哪怕狱友都多出一层感情,更别说本就是亲戚,又朝夕与共的皇帝和大太监了。
李进习惯了背锅,行了一礼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朱翊钧走在前头,口中不停:“对了,朕当年送仁圣太后那只狸猫,今年也九岁了吧?”
李进一怔。
他回忆了一下才想起皇帝说的是什么事:“回陛下,算来有九岁八个月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已经是一只老猫了,估摸着快不行了。
他沉吟片刻,转头朝李进吩咐道:“再寻只小狸去给母后养着吧,换个心情。”
李进当即应下:“万岁爷纯孝。”
除了拍马屁外,倒也有几分真情实感——当初给仁圣太后养猫,还能说出于安抚,时隔八年还记得,就真是一片孝心了。
朱翊钧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可跟孝顺扯不上什么关系,主要他突然想起,陈太后一手带大的延庆公主也十二岁了,届时女儿一嫁人,宠物一死,未免太孤独了些。
当然,独守空闺的漂亮女人可不止陈太后。
朱翊钧一想到自己每晚轮班一样的安排,无奈地摇头叹了一口气:“李大伴,今日不要安排侍寝了,容朕休整一二。”
李进迟疑片刻:“万岁爷,太医说张顺妃这两日孕气最足……”
话音刚落,皇帝的步伐陡然健步如飞,迅速拉开了身位。
李进目瞪口呆,连忙刹住话头,快步跟上。
老腿显然迈不过年轻人,直到万寿宫跟前,李进才气喘吁吁地追上皇帝的身影。
朱翊钧回头瞥了一眼,轻咳一声,负着双手,装若无事地进了万寿宫。
得益于皇帝熬老头的行为,一行人出现得太快,内臣都来不及进万寿宫支会李贵妃。
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女官不必声张。
一路无人之境,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