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衾中,长而密的睫毛扑闪着,直到上下眼皮合起,嘴角还挂着笑。
苏彦眼中盈光,心中发烫,给他擦去一点流出的口水。临走时掖好被角,低头亲了他一下。
他亲在孩子左眼下方的泪痣上。
和他母亲幼时一般无二的一颗痣,似漂亮的眉眼下滴落的一刻晶莹泪珠,惹人怜爱。
只是他母亲的这颗,后来被他绘成了一弯新月,少去两分忧色,多出一抹娇妍。
仰躺在榻上的男人睁开双眼,细细抚摸着瓷白面庞月牙的轮廓。
“辛苦了。”他低声道,唇瓣轻阖过她的素指,然后根根落入他眼中,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复又重新吻过指头。
“你走了三个半月,长生只发作了一回。他愈发懂事了,和你一般,不舍得我受伤。不肯再咬我的手指。”江见月伏在苏彦身上,抽回手在他胸膛游走,摸过旧伤痕,停在肩膀新疤上。
其实算不得疤痕,就是被长担长久压印、尚未来得及褪去的红痕,有些处还被磨破了皮。
苏彦此番乃去了一趟青州,欲请已经避世的大儒殷济出山,此人乃同他父亲苏志钦齐名。苏志钦去世后,殷济亦对乱世失望,遂隐遁深山。
苏彦因败了名声,一时间难以请动八门大儒。而殷济此人,曾为前郢两朝帝师,后又因不满赵征的无道愤而退隐。其学识和风骨为天下赞,名声更在八门大儒之上。如此若能请来做长生的太傅,明华宫文官一派便可构建成功。且方贻可伴学之,待有个十年沉淀,便正好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