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黄昏时分一般,天空遍布着火烧云,落日正一寸一寸地沉入地平线,残留的光芒也逐渐消逝。卷着黄沙的风一阵一阵席卷着平原,数以万计的剑冢遍布于荒原之上,在黄沙的吹拂下屹立不动,发出铁的轰鸣。
这是一片插满剑冢的原野,只是在这里站立着,珀莉丝就被这铁与血的交织所制造出的荒芜气氛所震慑。
这是...谁的精神世界...?
还没等珀莉丝编织起思绪,一道温和的嗓音便从她的身后传来:
“到说再见的时候了。”
珀莉丝转过头,发现伊坎·盖勒洱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面目轻盈淡然。
“为什么?”
“诗人需要旅行,才能创造出新的诗篇,”伊坎轻笑着解释道,“你的故事足够精彩,但我驻足已久。”
“听不懂。”珀莉丝一脸淡漠。
“哈哈哈,诗人说话都是这样云里雾里的咯~”
伊坎说着,缓缓地走到珀莉丝的身旁,与她一同望向剑之原的尽头。
“想必你已经从哈桑卡的记忆中知道了很多,对吗?”
“哈芙洱伽德的阶梯,”珀莉丝嘟囔道,“晋升为【星焰】,是唯一的办法。”
老实说,珀莉丝本能地反感“阶梯”这个词汇,她很讨厌被分级,更讨厌只有“到达更高的一级”才能得到尊重。
这或许是因为维泽尔的生活经历让她看到了太多被划分成不同“阶梯”的人,而事实上,这种高下之分真的存在吗?
每个生灵都是独特且多维的,何来一个能够具体划分的标准?
那些渴望功利之人总是喜欢分化阶级,先将人类以自己量化出的标准分个优劣,然后努力爬到那个想象中的更高台阶上,只为能名正言顺地踩别人一脚。
这种“阶梯”的理念构成了阿卡德米联邦那金字塔一般的社会结构,现在又如此荒诞地出现在了珀莉丝的面前,告诉她,她需要爬上更高的“阶梯”才能成功。
“......”
似乎是察觉到了珀莉丝的小情绪,伊坎血眸中的星光缓缓地流转着,静静地注视着女孩俏丽的侧颜。
许久,他才开口说道:
“不要被阶梯定义,小女孩,去定义阶梯。”
诗人的话语如热流一般缓缓地涌进珀莉丝的心底,如同锚点一般,又一次将她飘忽不定的情绪沉淀了下来。
她不那么情愿地发现,自己竟然有所感悟。
这个满口谜语的诗人...唉...
珀莉丝轻声叹了口气,旋即开口道:
“我会去做。”
“我相信你会的,”伊坎笑吟吟地说道,“即便心中厌恶,你也从未停下步伐,这是我很喜欢你的一点。”
“谁要你喜欢。”珀莉丝轻声嘟囔道。
“欸~都要告别了耶,还这么伤人~”
伊坎受伤地笑了笑,他似乎只会微笑,除了微笑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让珀莉丝感到有些讨厌的同时又有一丝强烈的违和感。
而这位诗人正是维持着这副笑容,轻轻一挥手,拨开了弥漫着风沙的空气——
“呼——”
空间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朝着两边拉扯,剑冢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只有那黄沙遍布的地面依旧没有半点改变。
在这剑冢移开之后所露出的道路尽头,一座由残破甲胄构成的小山丘出现在了珀莉丝的视线内,在沙尘弥漫中显得若隐若现。
但即便如此,珀莉丝也一眼看见了那小山丘之上的身影。
那是一尊被漆黑盔甲包裹着的高大身影,祂跪倒在小山丘之上,浑身上下都是锋利的倒刺。
即便是注视着那个存在,珀莉丝都感觉自己的心底涌出一股无名的恐慌,就像是她无数次与那世界暗面的神秘存在擦肩而过时所感受到的那般。
那是...那尊盔甲?
珀莉丝回想起了自己曾在【巴别塔竞赛】末尾与核心共鸣时看见的画面:光挂陆离的尖塔,尖塔之前的高大盔甲身影,还有无数的漆黑眷属。
那身穿漆黑盔甲的高大身影...她已经见到过很多次了...
在“泛海皇族号”上,这尊身影挡在了那只漆黑的巨眼面前,一刀劈碎了窥探信息的珀莉丝。
祂是...因摩塔罗斯的眷属?不然为什么要阻挡在那只巨眼之前?
“......”
一种直觉从珀莉丝的心底浮现:眼前的这尊漆黑身影不但与因摩塔
罗斯有着关联,还极有可能是拉普拉斯制造【广域播报】的对象之一,不然她没理由在【竞赛】结束后的幻象中看到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