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看见生灵涂炭,那赐福化作凶利的兵器,握在蝼蚁的手中,被用于斩杀另外一批蝼蚁。
祂还看到——喔,那个王子,看看他,蓄着胡子,棱角分明,早已不再清秀,唯有那银眸不变,依旧深邃。
祂看到那个王子手中的利剑之上闪着赤红色的赐福,他大笑着自诩神明,将那赤雷劈向他的敌人。
为什么?他不是想要飞翔吗?
祂的心中涌起悲伤——噢,真是意外啊,大地又怎么会悲伤?
原来,他不是想要飞翔啊。
祂闭上眼睛,漠视万物的双眸第一次染上了泪花,那是神明的眼泪
在那泪滴的棱角边缘,祂看见了那自象之牙而来的使徒。那个可爱的小家伙正劝说着欧丁王子,但后者置若罔闻,他的眼神好陌生。
赐福被他握在手中,闪着赤光,彷佛那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他说自己是神啊。
祂的心中泛起情感的波涛,这是祂从未有过的体验。
那波涛逐渐从大地的中央泛滥开来,连那最坚硬的磐石之上都闪动着波纹,如水一般起伏着。
彼端,跨过千军万马,他看见了祂,和那被神性所染红的双眸——天哪,他慌了。他跪倒,像是变回了那个花海中的少年,全然无视了敌人挥来的利剑。
祂不知道,也许他是想要赎罪?祂不知道。
但既然不愿飞向群星,就回到大地本身吧。
祂的悲伤——混杂着被背叛后的屈辱与不甘,一同化作了巨大的潮水。那潮汐是黑色的,铺天盖地,从那被人类破坏的亘古万壁之中涌出,将一切吞噬。
天哪,那可真是浩劫,花海化作焦土,城市化作废墟,赐福化作碎片。
他们在惨叫中解构重塑,他们在绝望中倾诉悲哀。
祂的悲哀吞噬了一切——包括那个群星彼端远道而来的眷属。一切都在黑潮之下被淹没,只要极少数的蝼蚁逃离到了那片方舟般的荒岛之上,苟延残喘着。
厄萨哟,那孕育万千生灵的大地!却又将那一切纳入虚无的巨口,化作潮水下的余烬!
站立在黑色的大地之上,祂斩断了那自象之牙输送而来的赐福,从此沉睡在破碎的神殿中央,在那名为亘古万壁的残垣中化作时间一般的墨水。
而那荒岛之上的蝼蚁逐渐构建起新的文明,欧丁王子的后裔在大陆之西构造起一个庞大的国度——虽已经倒退好几个世纪,却也依旧靠着那辉煌的过往成为了人类之智。
噢,公主被王子背叛,她的愤怒化作滔天巨浪,淹没了一个伟大的时代。
如此令人悲伤的童话故事,不是吗?
却也只是童话故事,不是吗?
谁知道呢?现世之人从未见过真正的神明,也不可能在这现实到令人痛苦的大地之上以神明为慰藉。一切都化作了漫天的星辰,被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取用,就如同货架上的商品。
当那赐福滋润大地之时,白焰被称为【象之牙(theivory)】,那滋润万物的高天庭之影。
而在赐福消逝的年代,祂则成了启明星,那带来战争与变革的灾星。
而厄萨呢?祂又有何不同?威尔金人将祂的残暴行径称之为至高无上的净化,称祂为【余烬之主(lordofashes)】,而那虔诚的王国祭祀又直白而毫无偏见地称呼着祂的名讳,歌颂着那自亘古万壁到高天庭间所响起的旋律悠扬的长歌。
终归啊,所有生灵都在仰望天空,却又无人不站在土地之上,被泥泞拖拽。
自然,也再也没有人拥有翅膀,没有人想要遨游群星。
这只是个童话故事,不是吗?
那颗种子早早地随着那击碎弥撒拉的一击穿过星辰,坠落在大地之上,在黑潮与白焰的灾变之中锻造着,化作了如今的模样。
她曾仰望星空,也曾化作星辰,不是吗?
即便短暂地被禁锢,她也会再次绽放的,不是吗?
即便她凋零,但那白焰未散,她就不会消逝,不是吗?
我不知道啊,你可别来问我。
这一切早就不由我做主了,一切都在按着非命定的轨迹发展着,如同某种生长中的大树一般。
那其间的枝叶或是晦涩难懂,或是过于浅显,毫无价值,但都显现着这棵树复杂的本质。
我骄傲地说,我种下了一颗很棒的种子。
但终归,我们都是见证者。
我是讲故事的那个人,你是听故事的那个人。
没有看
到吗?在那陈词滥调和喃喃梦呓之间,藏着她的光芒呢。
行走在这片大陆之上,我的笔墨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