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疏漏了,我走时应该问问她的。”她鬼使神差开口。
“不怪你。”他微微一叹,“我也只是忽然忆起旧事。”
“瑕哥哥喜欢显娘么?”她忍不住问。
“喜欢啊。”他看着那一双蝴蝶相携远去,反问:“怎么会不喜欢?”
所以,喜欢的到底是那一年敢冒着大不韪夜里约他幽会的那个人,还是这四年与他眉目传情的那个人呢。
她不敢问,也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此时此刻并不想要她的回答。
心上人不在身边,身边人不在心上。
浸淫儒家的人都习惯了朦胧的爱。
透过窗纱帷幔对望的双眼,暴风骤雨里昏黄的风灯摇曳,两个人隔着千重纱幔相依偎,痛苦扭曲但就是无法言说的爱。
临走时,赵瑕托她带话给显娘。
让她等他。
等他夺得大位,真正能掌控一切,风风光光地迎娶她为妻。
她听得入神。
这世上哪还有比这更美好的情话,不管是谁站在他面前,都会为此沉沦。
独自在杏花楼喝酒,她大醉一场。
那张花笺被她撕得粉碎,掉了一地。
“芷蘩?”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当面叫她芷蘩的人不多,亲近的都叫她弥弥,不够亲近的,都称她县主,她醉醺醺地转头。
哦,赵晴岚啊。
襄王的二女儿,眼睛长在头顶的那个安定郡主。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你哥哥呢?”
她一脸关切地走过来,脸上是得体的笑容,她对身后的两个女伴,看起来更像是跟班,道:“这是我表妹。”
两个女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歪扭坐在椅子里她。
“也就是照野的妹妹。”
话音刚落,两个女伴眼神立刻就变了。
若有所思地将她上下打量几个来回,神色立刻亲热了些。
“原来是宣公子的妹妹,想来就是嘉陵县主了,久仰呀——”
芷蘩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仅存的一点理智都在桌子底下。
那堆被她撕碎了的花笺上。
她用脚将花笺碎片推到一边角落,听到她们说什么“久仰”。
她歪歪扭扭,温和地敷衍:“久仰,都久仰——”
“怎么一个人喝这么多酒?你哥哥呢?”赵晴岚四处张望。
“他不在——”
芷蘩觉得吵,起身,大着舌头道:“我先回家了。”
赵晴岚拦住她:“女儿家喝的这样酩酊大醉怎么好,你哥哥在哪儿,我送你去找你哥哥。”
芷蘩被几人拦住,她皱眉:“他不在这儿,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赵晴岚执意要送她回家,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晴岚这样的热心肠。
三个人果真拖着她上了赵晴岚的马车,她自家的马车只能跟在后头。
马车里两个女伴坐在一边,陪笑着拉着她说话,赵晴岚从马车多宝阁里端出一只匣子,打开,里头是一条已经编好了的五彩璎珞。
她把匣子塞到她手里,又掏出一根小金玫瑰簪子一并塞到她手里:“这根簪子你收着,送你的,你把这个璎珞还有这封信交给你哥哥。”
“快到端午了。”她抿唇一笑。
端午有不成文的风俗,适婚男女会互赠璎珞彩绳定情,芷蘩看着匣子里躺着的五彩璎珞,又摸了摸手里的金簪子。
怕她不答应,赵晴岚鼓励道:“这事没第四个人知道,算上你哥哥,没第五个人知道。”
“你哥哥年纪也不小了,他对你那样好,你忍心瞧着他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芷蘩脸有些红。
“好孩子,你不懂,只要记着在你哥哥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
她又从头上拔了一根金簪子下来,递到她手里,“以后好处多的是。”
“以后我要是做了你嫂嫂——”
赵晴岚尾音拉长,循循善诱:“想要宅子铺子还是车马都不是问题。”
知道赵晴岚家底厚,郡主俸禄也比县主高,但是没想到她出手这么阔绰。
还有宅子铺子和车马——
爹娘还在,底气就是足啊。
就是有一点她真的很讨厌,赵晴岚才大了她一岁多,在她面前说话总喜欢倚老卖老。
什么好孩子——
她早就不是什么“孩子”了。
她也不是什么好姑娘,她早就跟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