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要照料苏辞冰起居,袖手夫人就一一地将些需注意的琐碎事情告诉繁枝。繁枝对着袖手夫人,虽则有些儿不好意思的,但也喜欢听他说话儿,总觉着很是熟悉。袖手夫人所说的话儿,她也都一一记下。
却说幽梦,在林寂陪着苏辞冰,亲自喂苏辞冰吃饭的时候儿,她们也不敢在苏辞冰房里多呆,于是一起将苏辞冰、林寂两个换下的衣物将去洗。
张秋芳见了就要帮忙,忙到桥上去要接过幽梦手里的木盆。她笑道:“这样的事,怎能劳烦你们来做?”
繁枝笑道:“这事本就该是我们做的。你不必来和我们抢。公子说你前半生辛苦,这些儿粗活就不用干了。你本是要洒扫庭院的,但如今在这里也用不着你,你只管好自家就是了。有甚事我们自然叫你的。”
幽梦也点头道:“这话儿说得是。”
张秋芳闻言,知道不用做事,心中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忙屁颠屁颠地去了。繁枝因何幽梦道:“我们曾经有私心留她下来,给三奶奶和三爷添了许多麻烦不说,要试的,也还没试出来。”
幽梦笑道:“这倒是试出来了的。”原来当日张秋芳被毒打时繁枝故意和幽梦说些儿怜惜的话儿,就是要试一试雕栏和玉砌。若是当时他们不援手,便是个心肠冷硬的,对她们的话儿也不大看重。若是救下来,以张秋芳这样的人,后边儿必然有一段纠葛。俗话说得好,郎怕女子缠。就是要看看他们能否经得起这张秋芳的手段。或者说,就看他们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托付终身。
繁枝一行走,一行扬眉笑道:“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幽梦和繁枝一道儿在个山子石边儿站定,弯腰将木盆放下,把衣服房河水里边儿浸湿,一边儿将玉砌告诉繁枝的话儿告诉了繁枝。
繁枝将个棒槌来出来捶打衣服,和幽梦说:“这般看来,他倒是个好的。”繁枝说的是玉砌。至于雕栏,她本就不喜,再知道他竟……,就更该避而远之了。
两个人这厢一边洗衣裳一边儿说些儿体己话儿。繁枝捶了会子衣裳,忽然发愁道:“既然已经试出来他们的人品,现下又该如何打发那张秋芳?”
幽梦抬起头,伸出水葱一般的手轻轻地将发撩至耳后,笑道:“这还不容易?”幽梦说着凑在繁枝耳边轻声道:“等奶奶身子骨儿好了,我叫玉砌撺掇雕栏跟奶奶要你,再将这事情的原委和奶奶说,奶奶必然不会叫他得逞,直接将张秋芳给他的。如此,就是两两欢喜,岂不便宜?”
两个人说完悄悄儿话,仍旧洗衣裳。正在两人将衣裳洗完拧干,放在木盆里要拿去晾晒时,繁枝眼尖地看到旁边儿草丛里一条花花绿绿的长虫,登时吓得了不得。当即就浑身无力动不得了。
幽梦就停下来转头问繁枝:“怎么不走了?”
繁枝伸手,指着草丛,幽梦一看,也吓坏了。那东西正慢慢地像她们滑行而来。幽梦和繁枝最怕的就是这样东西,如今见了这个,那还能想着如何逃脱?登时软在了当地。正在那长虫靠近幽梦,幽幽地吐出信子时,幽梦吓立时闭上了眼。
她只当这长虫是要咬她的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没有英雄救美,那都是话本子里的故事,信不得的。这花花绿绿的长虫并没有碰到幽梦,也没有碰到繁枝,它自家吐着信子走了。
待那长虫走了之后,幽梦和繁枝两个还没有醒过神儿来,仍旧在害怕着。
玉砌看到幽梦和繁枝两个站着一动不动时,忙过去将幽梦手上的木盆接过来。结果他刚碰到木盆,幽梦浑身都软了,差点子摔在地上。
玉砌顾不得男女之防,忙侧身,一手接着木盆,一手儿半搂着幽梦。幽梦好看的眼睛里此时已经泛起了雾气,玉砌忙问她:“怎么了?”幽梦从来都是一个冷美人,连话儿都少说,今日这样着实是玉砌没见过的。所以,才叫他愈发担心。
而这时,袖手夫人去山上采药回来,在溪边儿洗了洗手,就看到玉砌半搂着幽梦,繁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走过去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繁枝眼眸中满是晶莹,看得袖手夫人心中一疼,忙将繁枝手中木盆接过,繁枝浑身都是软的,只是自家还强掌着,就是走不得路。她对着袖手夫人,脸色惨白,哆嗦着唇道:“长虫,有长虫。它就这么顺着我的脚,爬过去了。”
袖手夫人趁势将繁枝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软语劝慰。等到玉砌到时,看到的就是繁枝趴在袖手夫人肩头,幽梦趴在玉砌肩头,两人俱在垂泪。
雕栏心中登时就不大得劲儿。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