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太由丫鬟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浊泪,方才强笑道:“你两个侄儿如今过了会试,中了贡士,偏生脸皮又薄,不好来府上,我今日来时就叫人接了他们来。”
待一行人走进会客厅时,苏辞冰又和苏老太太见了礼,苏老太太给了她一副金镶玉的头面、两副翠绿通透的镯子。众人见苏老太太出手忽地大方起来,难免诧异。然为着她是苏老爷的嫡母,为了一个孝“字”,便都是不能问得的。
苏辞冰见过礼后,便看见那劳什子黄孝全总盯着她瞧,只得自家先和苏太太苏老爷并苏老太太告罪回屋。
苏辞冰将将离席,那黄孝全便说要出恭,也出了门。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苏辞冰窈窕的身影向花间去,奈何此时人多眼杂,他是一点子身都不能近的。这一路赶考上京,他勾搭的美貌女子也有几个,只是都不及这苏辞冰的容貌之一二。更兼之苏辞冰面色总是淡淡的,看着人时也不见她笑或者恼,是以叫他想要她躺在他的身下承欢,而后发出那勾得人荡心动魄的媚声。此时便是这般想着,便叫他身下升起一股子燥意。他自去茅房呆了好一会子,方才又面色如常得回到席上。
苏辞冰自离席后,便带着丫鬟一路往月下小筑去,适才黄孝全眼睛一直胶在她身上,她也是知道的。待回到月下小筑时和繁枝说起这事儿,气得繁枝发狠道:“若他敢起一丝儿的坏心,莫说是姑娘,便是我也不放过他!”
苏辞冰摇头儿,只叫画屏和繁枝两个服侍她卸下钗环衣裙洗漱歇息。第二日,幽梦便将苏老太太从金陵来京都的缘故儿打听到了。
幽梦道:“原来咱们老爷才是老太太嫡亲的儿子,当年老太太和一位姨娘同时产子,那位姨娘为着自家孩子能过上好日子,便买通了稳婆将孩子掉了个个儿!”
燕双恰巧在廊下喂鹦哥儿,听见这话儿,便睁大了双眼,转头看向幽梦道:“竟还有这事儿!只是先前不好,现下又好了,可不叫人心凉?”苏老太太这般,苏老爷心底到底还是会有疙瘩罢?
画屏带着小丫头子们端着早膳进门儿,笑道:“罢了罢了!还提这些做甚?日后大家也都别像现下这般,嘴巴没个把门儿的,想说甚便说了。还是小心谨慎些儿才好。偏生府里又进来两个表少爷,若是他们往月下小筑来,可得仔细着些儿,莫要让他们进了院门儿。”
在屋子里的丫鬟皆应是。苏辞冰苦笑道:“一点舒心日子也不让人过,当真叫人不舒坦。”说罢也无心饭食,只吃了半碗粳米粥才放下了。想了想,又吩咐繁枝将她日常贴身的手帕子、香囊、小衣等物儿好生收好,也就罢了。
等吩咐完后,到底是要去苏老太太处请安问好的。今日苏辞冰用过早膳才去,实是不大合礼数的,然苏老太太也只是皱了一回眉,并未为难苏辞冰。在苏辞冰拜她时便叫昨日那个丫鬟将苏辞冰扶起来,苏辞冰又向苏太太行礼,又对着黄孝全和何年玉两个福了福。
黄孝全在人前倒是个有礼的,他一丝不苟地跟着何年玉一道儿对苏辞冰还礼,心下虽想着眼前的人儿,眼睛却是目不斜视的。
苏老太太见着黄孝全这般谦恭有礼的模样,笑得很是慈爱。两个侄儿她最喜欢的便是黄孝全,用她的话儿说便是:“这孩子会说话儿,也耐烦和咱们老人家打交道,更难得的是会哄人开心,叫人不偏爱他也是不能的了。”
这厢礼毕,苏太太笑道:“冰姐儿素来身子骨儿不好,前两日病得了不得,好容易这两日才好些,还是仍旧回去卧床歇息要紧。”
苏辞冰立在下首,正要告罪出去时苏老太太开口儿笑道:“是何病症?我瞧着冰姐儿瘦弱得一阵儿风就能吹走,怪可怜见儿的,何不请个好医生来瞧了趁势儿去了病根儿?”
苏太太笑道:“为着冰姐儿身上这个病,也不知请了多少名医来开了多少药吃下去,总是不中用,也只得慢慢调理着。”
苏老太太笑道:“难得冰姐儿生了如此好相貌,却……罢了,日后咱们留心还请些名医来看看才是正理。”
苏太太笑着点头称是。苏老太太对苏辞冰问了问日常是否吃得进饭、晚上睡得好不好等语,苏辞冰都一一地答了,苏老太太这才让苏辞冰回去歇息,还道“将将吃完饭莫要马上就歪在榻上,恐积了食儿伤胃”等语。
等苏辞冰出去了,黄孝全和何年玉两个托着要温书这个空当儿也出门去,留苏老太太和苏太太两叙话儿。
苏老太太笑道:“冰姐儿生得这般好看,可曾说了亲?”苏太太揣度这苏老太太话中的意思,不敢就说没有,只得将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