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己爬下去,被格里沙攥住胳膊。
“别逞能。”
小熊劝着,把秦追身上的大衣拉好,罩上自己从俄国带来的熊皮大衣,这件衣服尺码很大,格里沙穿的时候衣摆也垂在接近脚踝的位置,秦追一穿,衣摆就直接拖地了。
格里沙在秦追身前蹲下,秦追垂下眼眸,看着少年在寒风中沉稳宽阔的肩,柔顺的银发微长,发尾贴服在如石膏般白皙细腻的后颈,他抿抿嘴,趴了上去,格里沙托住他的大腿,站起来,大步往车站走。
从救到秦追以后,格里沙就很少让秦追脚沾地了,他总是把秦追背是理所当然、完全不需要思考的事,不是责任和义务,而是他想这么做。
赛音察浑把他们送上了火车,站在车窗边拍着玻璃:“孩子们,都照顾好身体,早点回家,格里戈里,祝你家那个要做手术的亲人早点康复。”
格里沙礼貌地回道:“谢谢您的祝福,赛音察浑先生,愿您长寿富贵。”
秦追坐在车窗边叮嘱着:“您也要注意健康,若是以后北方乱了,您直接去申城,我家的地址在槐乐街,找不到槐乐街就去盛和武馆或洪家酒铺,还有雷士德医院,您一定要好好的,大伙儿都好好的。”
赛音察浑笑着挥手。
火车渐渐行驶起来,秦追看着赛音察浑胖墩墩的身影与风景一道后退,渐渐缩小、模糊,他别开脸,拿出手帕擦拭着眼角。
戴鹏安慰着:“寅哥儿,别难过,天长日久,必有再见之时。”
秦追摇头:“我不是难过,只是……”他只是想起自己这两辈子的确坎坷,可日子再怎么难,他也没改过大胆本色,因为他胸口总有股底气撑着。
前世的父母和秦欢、老头子、诊所同事,这一世的阿玛妈妈还有通感小伙伴、师父、师伯、师兄、德姬、芍姐、赛掌柜……他们都很爱秦追,他的情绪总有人接住,是家人们的爱护养出了秦追去冒险的勇气和信心,想到之后有几年都见不到他们,秦追满心不舍。
他们正位于南满铁路的西侧线路,轨道两侧便是春季草原,新绿萌发,牛羊被牧民吆喝着赶向水草更丰美的地方。
露娜富有魅力的声音在知惠耳畔响起:“亲爱的,开会。”
知惠耳朵动了动,说道:“我去外面待一阵。”
戴鹏跟着起身:“女孩子别一个人。”
秦追示意没关系:“知惠没问题的,她的师父是华南前五的拳师卫盛炎,让她独处一阵吧。”
卫盛炎在秦追六岁的时候还只是华南前十,不过日日和侯盛元切磋的结果,就是他在两年前就荣升前五,进步惊人,威望日重,是申城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作为他的徒弟,以及李姓轻功高手的传人,知惠走哪都不会吃亏。
露娜已经下了船,坐在一处餐厅中:“我可爱的东方小老虎,很高兴看到你的弦恢复到可以和我们连接的地步,你昏迷的时候,我们都急死了。”
知惠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胸口:“格里沙说欧巴都烧到40度的时候,我都快急疯了,骑马跑一晚,一口气都不敢歇,总算把药送到了。”
露娜夸她:“你是这次最大的功臣,某个人不管不顾要报复军阀,身上被子弹砸了两个坑,全靠我们的小知惠填上呢。”
菲尼克斯看向秦追,少年眼周发红,因皮肤很白,因而上面有任何色彩都会很明显,比起通过格里沙分享的视野时,看到的那个躺在被褥中无声无息的样子,让人安心了些。
他关心道:“怎么哭了?”
知惠解释道:“和赛掌柜在车站告别的时候难过呢。”
秦追用手帕捂住鼻子,脸朝着火车窗外,眼睫低垂,神情恹恹,提不起神来,但通过弦,大家知道他只是身体太虚导致的没劲,心情其实不错。
罗恩坐在教堂之中,双手交握,光芒透过多彩斑斓的天窗落在他瘦窄的面上,唱诗班的孩子们歌颂着圣母玛利亚。
感知到秦追的弦,他才放下手,双手交叠着靠在前面的椅背上,跟着哼歌:“快些好吧,寅寅奇卡。”
他的歌不成调子,却让大家的心情都轻快起来。
菲尼克斯转移话题:“我已经进入了哥斯达黎加,马上就要抵达巴拿马。”
露娜配合着说道:“我也快到了,现在我在哥伦比亚的首都,波哥大,往北走就是巴拿马,要是去年去的话,这里还有万国展览会呢,对了,波哥大有品质很好的黄金,满大街都说西班牙语,吃得也不错,这是我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