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离开华夏的日子越来越近,童舟抓紧时间,交代事项,与关键人物见面,带着魏安娜出席各种宴会,尽可能扩展人脉,打好基础。
三天后,带着童婳,回到家乡宁县新垭。
即使刻意低调,一个人都没通知,依然在小山村的引起躁动。
他是从小山村走出去的,是小山村的骄傲,“大慈善家”、景城首富胡家的女婿。
这个“桂冠”让他每次回到家乡,注定不会风平浪静,伴随着巨大的利益,无数人的期望。
这些,童舟没有过多的考虑,远离景城的纷扰和喧嚣,阳光明媚,心情舒畅。
一路上,看到小县城的蜕变,看到消失的土坯房,宽敞的沥青路,呼啸而过的轿车,山路依然弯弯,不见了年轻人、活蹦乱跳的小可爱,少了很多的活力和生机。
SUV轿车驶进山村水泥路,十里乡亲,童舟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忧思,也许是离开故乡太久了,久得像经历无数个世纪,曾经的熟人脸上爬满时间的皱纹,久的忘记了村里人的姓名,变成口中的迟疑,脸上的尬笑。
小山村改变很大,土路打成水泥路,多了很多新岔道,很窄,只够一辆小车进出,一不小心进去了很难出来。如果对面来一辆车,一方要小心谨慎后退几百米。
山高不养人,在山沟里只能穷死困死,年轻人出去讨生活,只剩下走不动的老人。路边的水田也荒芜了,野生芦苇长得比人高,听到车声,从草丛中扑棱扑棱飞出来,“呀呀”地叫着。
沿途的张叔搬到城里了,土房塌了半边,成了野鸡野兔的乐园。李奶奶去世了,疯长的菟丝子吞噬了房子,像一座古老的墓碑,再也看不到一丝生活的痕迹。
走了四、五里,没看到几户人家,连满坡乱跑的黄狗都没了踪影。
继续向上,再向下,右拐,山势豁然开朗,出现一个风景秀丽的小盆地,三十四亩稻田,六七块茶园,水声“潺潺”,叮咚作响,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肠而过,沿着山势,蜿蜒盘旋,流向青黑色的大山,二转三转,消失不见。
到了新垭,零零散散,一百多户人,剩下的不足二十户,有楼房,更多的是土房,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黑色的墙壁,黑色的椽子,火灾焚烬般荒凉。
听到车响,村民放下农具,驻锄观望:村上哪个干部下乡了?猪娃打工回来了?
浑浊的眼睛看到童舟兄妹,辨认良久,突然撕破喉咙大喊:“狗娃子回家啰!”
狗娃子,土得掉渣的名字,是童舟的乳名,爷爷取的,笑呵呵地说:名字难听,阎罗不收,好生养。
爷爷辈的老人只剩下?爷,八十六岁,一口老牙掉光了,说话漏气,含混不清,拉着童舟的手直笑,眼睛褶子里都是笑。
递上礼物,山村人讲究实惠,不图牌子洋玩意,香烟、牛奶、烈酒、食用油,营养实惠就好,再加上一个大红包,一家人笑得合不拢嘴。杀鸡、宰羊、烫酒、烧熏肉,别看屋子烟熏火燎,柴火炒菜烧饭倍儿香。
小时候,兄妹俩吃柴火饭长大,母亲镇里打工,饿了,叔叔伯伯门口一声喊,屁颠屁颠跑去,蹭吃蹭喝。
山村对生活的品质要求不高,有饭有肉,吃饱肚子,整天乐呵呵的。
父母死后,嘱托葬在村后的小山坡上。城里公墓再好,比不上生养的地方,落叶归根,与祖先亲戚葬在一起,熟门熟路,到了地下,也有唠嗑的、帮忙搭手的,不寂寞。
土路,吭哧吭哧,爬半个小时的坡,一块平地,二三十平米,原是童舟家的茶园,青山绿水,风水不错。
烧了纸钱、香蜡,上三根香,磕五个头,放一卷鞭炮,噼里啪啦,青烟袅袅,整个山村都能听到。
童舟每年都会让邻近的兄弟过来维修,土屋没有垮塌,水电路全通,父母的遗照挂在正墙,下面是一张四角八仙桌,四条长凳,规规矩矩,刷着乌黑的树漆,用了几十年,依然如新,据说是祖爷爷时候做的。
父母爱干净,钥匙在叔伯的手里,每个月都来打扫,屋子都是老物品,四角凳、木板床、花格窗,雕着花,进来门,时间凝固在二三十年前,泛黄的相册里是高中前的照片,稚嫩的面庞,甜甜的笑容,还有美丽的童年。
晚上与村里人聚在一起,听他们唠叨村里的变化,谁家的娃子在干啥,谁家的儿媳跟人跑了,谁家的小孩生了,问童婳,结婚了没有,有对象了吧,老大不小了,给童家留个后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山里人,有啥说啥,眼里心里都是疼爱,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