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只是把黑伞递给了莉莉丝,然后低头蹲了下去。
女仆小姐用手轻轻摩挲着墓碑,视线落下在它表面慢慢扫过,最后停留在那张黑白照片和浮雕的文字上。
照片上其貌不扬的青年正对着镜头羞怯地笑着,照片大约是大学毕业的纪念照,所以他身上还穿着学士服,眉眼间尽是青涩。
底下是简单的文字:
“奠-爱子平安之墓。”
没有过多的修饰,也再无其他描述,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或许那对老夫妇在参加完葬礼目送儿子骨灰被放进这逼仄水泥笼子时……恐怕已经心如死灰了吧?
女仆小姐垂下眸来,转身从自家主人手里接过那捧黄白菊,放在墓碑前。
“晚安。”
她说,就像目睹他在小出租屋床上孤零零死去时一样。
然后女仆小姐缓缓起身,重新接过黑伞撑在头顶,朝身旁少女点了点头,轻声道:
“走吧。”
“嗯。”
墓园的薄雾无声无息吞没了她们的身影,雨渐渐下大了,被放在墓碑前的黄白菊花瓣上沾了水珠,像眼泪般簌簌滚落。
故事结束了。
有的东西也永远离开了。
江酒终究……只带回了他死去的躯壳。
……
“所以,他的死跟混乱魔女没关系,对么?”
“嗯,魔女们……尤其是混乱,她是不屑对人类出手的,大概在她眼中人类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那他是自然死亡?”
“是,我检查过他的躯壳,是自然死亡。”
“那为什么他的房间会连通着混乱魔女的秘境?”
“大概是因为他死后,混乱觉得他的躯壳有利用价值。”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
对话暂且告一段落。
江酒沉默着在吧台里继续凿她的冰球。
从混乱魔女的秘境中归来之后,受直面旧日的影响,她的身体愈发病弱了,白天出门去墓园吊唁之后受了寒,现在凿会儿冰球就忍不住咳嗽。
莉莉丝是相当恶趣味的。
她给江酒捏的这具身体完全是按她爱好来的——纤细瘦弱,白皙柔软,明明身材偏向于成年女性相貌却略显幼齿,而且最奇怪的是还体弱多病。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魔女小姐似乎特别喜欢病弱美人,所以她这具身体简直就是现代版西施,稍微剧烈运动就头晕眼花的,淋点雨吹点风就开始咳嗽。
大概捏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江酒当作所有物了吧?
可偏偏……
江酒放下了手里的冰球,轻轻咳了一声,脸颊浮起一片不自然的嫣红,然后伸手端起旁边早就倒好的温水喝了一口。
如此,她的呼吸终于再度平缓下来。
接着她重新拿起凿了一半的冰球……可又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于是看向坐在吧台的魔女小姐,问:
“你还在这儿坐着干嘛?”
就好像是发现魔女小姐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于是打算一脚踹开的渣男。
就好像在酒吧那晚一样。
语气随意,渣得明明白白。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
魔女小姐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提醒:
“称呼。”
“……”
江酒的表情一滞,然后川剧变脸般换了副乖巧听话的表情,恭敬道:
“主人。”
魔女小姐这才点了点头,从她身上挪开目光,继续看书。
“……”
江酒眯起眼来,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低头凿她的冰球。
酒吧里再度安静下来,只有翻书的窸窣轻响和凿冰球的嚓啦动静。
当然,偶尔还有一两下咳嗽声。
江酒之前倒的那杯温水差不多见底了,她的咳嗽声却不见停——或许是终于觉得她的咳嗽声吵闹了,一直在看书的莉莉丝终于抬起头来,命令道:
“调一杯魔女之夜。”
“……是,主人。”
女仆小姐恭敬地放下了冰球,转身去拿调酒壶和基酒。
端坐在吧台前的莉莉丝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瞬间挪开了。
她重新低下头看书,但书里那些令人沉醉的美妙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