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月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城区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车轮碾压过，变成了一道道乌黑的车辙，混着雪水，没了早上她看到的那幅美景。路上车辆已经多了起来，有的车开得小心翼翼，有的则开得飞快，将地上的雪水溅飞，溅到过路的人身上，引得骂声一片。

艾月第一次在雪天开车，她怕车辆打滑，开得很慢，后面的车狂按喇叭，“嘟嘟嘟嘟——”的声音，让艾月有些紧张，差点撞到前面的车。她赶紧将车辆的双闪打开。在她后面的车尤为急躁，长按着喇叭，将整个早晨都划得一片尖锐而又惹人厌烦。艾月心里的烦躁在这一瞬间全部涌了出来，她刚想暴躁的停下车，去质问后面的人想干什么，后面的车却突然加速从她的左边超车，与她并行的时候，还特意降下车窗冲着艾月就是一顿骂。司机是个男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整个人骂骂咧咧的，满嘴脏话。艾月气不过，骂了句“开那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吗”就关上了车窗。那男司机大概是被艾月的话给激怒了，一脚油门踩出去往右猛的一打，可能是想别艾月的车。但没想到下过雪的路面虽然雪已经被车轮轧成了雪水，可有的地方依然湿滑的很，于是迎面躲闪不及的就与一辆车撞了上去，撞开后又因地面路滑而撞到了路边的树上。树上的积雪纷纷扬扬的洒下来，忽略车祸不计，这场面颇有点韩剧里大雪纷飞的浪漫氛围，像极了曾经看过的《冬日恋歌》。

艾月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目睹一场车祸，更没想到这人还刚刚是她诅咒过的人。就是说，她只是单纯的生气而已，没想真的要人的命！她停下车却不敢下车，因为车祸的司机已经打开门出来了，黑着脸骂骂咧咧个不停，甚至朝着艾月的方向猛地看了好几眼。他想冲过来找艾月，却被他撞到的那辆车的司机给拦住，两人开始掰扯起责任的问题。艾月见没有人员伤亡，绕过车祸现场匆忙离开了。

一路上她心有余悸。司机那凶狠的眼神像极了那种愤怒的恶狼，艾月怀疑下一次在路上碰见，这人一定会记得她，说不定还会打击报复。就这样一路在忐忑和不安中，她的车终于开到了医院，直奔骨科。

一大早的骨科比菜市场还热闹，乌泱泱的人群，相互搀扶着的，轮椅推着的，都是因为下雪而摔倒骨头的人。大多都是年纪稍大的。艾月给艾树东打电话无人接听，只能在人群里四处找，来来回回跑了两遍后，她终于在缴费处正茫然不知所措的艾树东。

“爸。”艾月赶紧小跑过去，“爸，大伯怎么样？他人呢？”

“可能是骨折了，你大妈陪着在。我来缴费，我还没看懂怎么缴费。”艾树东把单子给艾月看，上面是拍CT的缴费单。

大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妈，在当地是大伯母的意思。艾月的大伯叫艾树进，已经六十岁了，只有一个独子艾展鹏。

艾月点点头：“我来吧。”

排队的人很多，即便开了好几个窗口，仍旧是人满为患。艾月顺便问了艾树东几句，比如，大伯受伤的事儿，有没有个告诉艾展鹏。

“你大伯和大妈不让说。”艾树东叹了口气，“当初都说展鹏好，读书读的好，考的大学好，有大本事。现在呢，一年回不来一两次，一共也待不了几天，一年忙到头，你大伯和大伯母都见不到他几次，平时视频也从找不到人。看他那么忙，你大伯和大妈也不敢麻烦他，平时生病都是自己忍着，去年做了个手术也没敢跟他说。”

艾展鹏是艾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读书的时候，他在学校常年都是年级前十，后来一路考到了北京，当时所有人都恭喜大伯和大妈，觉得两人熬出头了，今后日子肯定会很舒坦。大伯和大妈也是觉得面上有光。但谁也没想到，艾展鹏从大学时候开始就不怎么回家了，做项目、搞实践，大学还没毕业就被现在的公司录取，一直工作到现在，一路步步高升，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艾展鹏在给钱上面毫不含糊，但因为忙，他平日里别说恋爱，就连与父母联系都少，一听到父母俩催婚，更是直接就挂电话说要工作。

如今，虽然大家都觉得艾展鹏在北京拿着高年薪，看起来风光无限，但个中酸楚，也只有艾树进夫妻俩自己清楚。

艾月也不好说什么，只对艾树东说：“所以你要庆幸我这个女儿在你边上，至少你们老年不孤单。在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在小县城也有小县城的好，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你们也不要总听别人挑拨，说什么哎呀，你们家月月怎么还不嫁人之类的，我告诉你，他们这都是嫉妒你。隔壁许婆婆家，她那个女儿不是被家暴了离婚了吗？还有梅阿姨家，娶了个儿媳妇儿后，每天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