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星坐在马车上,整个人如丢了魂一般。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宁家的,满脑子只记得了宁甯温柔的劝解。
他心脏刺痛,就仿佛有千万个人拿着一柄柄的利刃在他心上疯狂的划动,不会致命,却让人痛苦万分。
宁甯身上还是有些商贾的影子的,譬如那些口头的东西她从来不会信,只有见到了实物才会放心。
饶是自己再如何巧舌如簧,也绝不可能说动她半分。
可她的阿甯最是心软,看着自己今日如此诚恳的保证,她也是痛苦的吧。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相信男人口头的承诺,一边看着心爱的郎君诚恳保证又忍不住的心软。
这两个极端在她心中不断地打架,却没分出个胜负。
她想相信谢云星,却也清楚阿母说的那些例子都是真的。
宁袁氏看到伏在桌上的宁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搂住了她。
被安慰的时候,往往是人最委屈的时候。
宁甯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痛哭出声:“阿母,女儿好难过。”
理性告诉她不能天真的相信,可感性却告诉她,谢三郎这么爱你,一定会做到的。
宁袁氏拍了拍宁甯的背,“孩子,这关是劫难,阿母相信你可以过去的。”
“女儿心里好难受,女儿看他可怜,想相信他,可又觉得空口承诺没什么可依靠的。阿母,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要如此痛苦......”
宁袁氏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说不尽的心疼,“阿母说的也不一定全对,世上一心一意待嫡妻的也有人在,只是少了些罢了。比如说你三兄,成亲这么多年,房中不也是自始至终只有你三嫂一人吗?”
是啊,宁甯周围那么多人,云曦的兄弟,凌月潇的兄弟,还有宁甯的几个兄长,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她三兄一人做到了他曾经对嫡妻的承诺。
“阿母,可是盲目相信他,这代价太大,女儿赌不起。”
宁袁氏也知道宁甯这孩子只是任性点,大事上还是很明事理的。
聪明是好事,可太聪明,却一定是坏事。
事情看得太明白,往往会不开心。
宁甯悲痛,每日浑浑噩噩,更加消瘦,二姊宁宣听闻都城的消息也写了信来问,宁袁氏怕宁宣担心,没有说太多。
宁林氏在家里总是喜欢带着宁如盼去找宁方氏和宁承熙玩,家中孩童笑声一片片,两个小娃娃也会叫姑姑了,小承熙看着宁甯整日郁郁寡欢,拿着今日宁方氏买来的糖人噔噔噔的跑到宁甯面前递给她:“七姑母吃糖。”
宁甯并没有接过糖人,只是摸了摸小承熙的脑袋,“谢谢小承熙,但是姑母不喜欢吃糖人,小承熙自己吃好不好?”
宁承熙看姑母不接,就将糖人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姑母别伤心了。”
小承熙也不过三四岁,宁甯没想到他居然看得懂情绪,蹲下身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姑母不开心呢?”
宁承熙指了指宁甯面前那盘并没有吃几口的糕点,“姑母最喜欢吃的桂花糕都没有吃几口,不是不开心就是身体不舒服。”说完又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阿熙就是,每次吃多了身体不舒服就会连最爱吃的甜乳酪都吃不下,大人凶我之后,阿熙不开心,也会吃不下甜乳酪。”
宁方氏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你呀!若不是你每次都不知饥饱的吃多让自己难受,你大人又怎会凶你?”
宁承熙捂着自己被拍疼的小脑袋,委屈巴巴的往宁甯怀里钻,“姑母你看她!”
宁甯被他这告状的小模样逗笑,搂在自己怀里,阴霾的心情尚得半刻晴朗。
如今已经离谢云星说的三月之约过去了大半,都城中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只是不知为何,茶馆中总是说那位端庄大气的崔氏姑娘三天两头的生病,崔尚书和崔王氏四处寻医,闹得满城风雨。
那位新科状元郎,当朝的翰林院修撰竟也是三天两头的告假,不是今日头疼,就是明日脑热。两人仿佛就像那弱不禁风的柳絮一般,一吹就散。
宁甯不知其中真相,几次听说谢三郎生病,她都想去看一看他,可这于礼不合。且就算是她下了拜帖,估计也会被谢陈氏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