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小贩的叫卖声传到了耳中，萧知临才?后知后觉。他邀先生上车，马车是要进?宫的，这和钟鸣寺是反方向。

先生心里是清楚的，但他不语，无非是碍着权势情面。萧知临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好，他不禁思量自己?从前是否轻慢了人家。

才?让西川对东宫生了嫌隙。

自雁城一别，数年来信。西川于政见民生，颇有真知灼见，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春闱二月前，他入金陵说想?见天下?士子繁华。萧知临劝西川参科举，他不愿入仕，却转言甘心做他的谋士。

太子也只当西是不图名利，只求无愧于心的君子。这样的人能被萧知临收入囊中，他自然是当菩萨供着的。

放眼金陵，如西川世间能有几何？

萧知临眸光一暗，嘴角微微牵动?。他灵台一阵翻涌，记忆里不由浮现出一位清风朗月的君子。

那位惊才?绝艳的状元郎，是寒门士子心中憧憬的老师。

不得不说西川和祝清月很像，这也难怪萧知临如此喜欢他。

可祝清月的下?场，金陵里有目共睹。现在想?来，西川不入仕途也是好的。

萧知临搭在膝上的手腕，碰到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那里还安置着她的红珊瑚耳坠。

萧知临的眸色黯淡下?来，喉头有些干涩。当年若是他能保下?太傅，太傅若愿可以折腰，或许她能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而不是如今的苦果。

西川轻咳一声，扰了萧知临思绪。他道：“要进?宫了，殿下?将我放下?吧。”

萧知临看向外头，却实要到皇宫了，可这里离钟鸣寺可有大半个金陵那么远。

他清了清嗓子，“先生不如等会儿，我让车夫送你去钟鸣寺。”

西川摇了摇头，“许久未走动?了，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就不劳殿下?记挂了。”

车夫听见吩咐，马车很快停下?了。西川自车辕处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有张熟悉面孔走到了他身边，听泉从出东宫起，就一直跟着太子的马车。

二人目送的太子的马车渐行渐远，西川目光闪烁，眼底回荡着不明的晦暗。

他似乎也要跟着萧知临进?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去了。

听泉微微拱了拱手，西川问：“诏狱里如何了？”

听泉声音喑哑：“都死?了”

西川勉强勾了勾唇角，浅笑里透着半缕森冷，“那东西递到景王手里了吗？”

听泉凑近了在他耳畔细语：“昨日景王手下?的韩逸出了城，正巧在破庙中遇见了预备潜伏进?城的兄弟。一番厮杀后，东西落在了韩逸手里，他夜里很快就派人送进?了王府。”

听泉观察着西川的神色，道：“现如今锦衣卫指挥使?和景王现在都在宫中。”

西川朝着皇宫方向昂了昂头，轻言道：“太子也去了。”

“今日这宫中可有热闹看了，真想?去瞧一瞧。”

西川揶揄着，哑眉梢勾起若有似无的讽刺，他最喜欢瞧这群尊贵的人狗咬狗。

听泉暗自点头，街上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车夫一拉缰绳，马儿停在了他们面前。听泉抬手掀了车前布帘，西川信手提了自己?的衣摆，缓步而上。

在旁的听泉给了车夫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也跟着进?去了。车夫领了意思，老实地戴着斗笠驾车朝着钟鸣寺去了。

一路上马车摇晃，西川朝听泉伸了手，空白的掌心朝上，“租赁契约。”

听泉从交叠的衣襟处拿出契约，上头白纸黑字分明，西川细细阅览一遍后便收了起来。

找院子这件事，自然是由听泉办的，这是入金陵时就准备好的。满城有待租赁的院子，西川独独选了一个皇宫最远的住处。

为?的就是来日能与东宫摘干净。

钟鸣寺的那出小院地处偏僻，平日里信众香客都少有路过的，是个离群索居的幽静去处。初次来时院子还空荡荡，没点生机，玉兰是后面特意植上的。

听泉道：“院子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东西物件都一应俱全，先生何时离开。”

“不急。”

西川冷着眉眼，“应该很快了。”

眼下?要离开东宫，西川指腹叩在指节上，冥冥之?中眼前似乎有一层薄雾，如影随形，缠绕不休。

自元安二十年，他救她出了金陵。而后白松玉命丧白石洲，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