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某日,余然突然悟了,青天白日下仿佛有?道天雷劈到了他的身上。
读这么多书有?何用,他又参不了科举,进不了朝堂。为不了国,也为不了民。
虚妄的身份和遥不可及的皇位,无非是困住他的枷锁,他根本就不是先生口?中的那个人。
他不是他,他是余然。
而后余然放纵地在赌场里待了三天三夜,他赢了很?多,最后却输得一无所有?。
赌到最后一局他头?痛欲裂,眼前似乎闪过了一道白光。迷蒙中好像又有?人对他伸出了手,是先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是昭昭。
*
暖风阁
丝绵的褥子重叠着铺在床上,睡着的人在梦中飘飘欲仙,身子好似轻浮在云端。
余然脑袋也轻飘飘的,猝不及防身体开始变得笨重,无形中像是有?人在拽着自己。他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唇瓣隐隐透着股苦味。
烛火幽微,余然敞着亵衣。裸i露的皮肤在空气中不由战栗,他痛感似乎被麻痹。
冥冥之中,只觉得有?根线在扯着自己的皮肉。
他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缝隙里先生正?坐床侧,手里捻着一根绣花针,针尾穿着一条细线。
啊啊啊!他想要尖叫呼喊,声音都憋在了喉咙里。
“呃…”余然食指轻颤,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他皮肉上穿针引线。
该用怎么样的言语,才能形容余然一睁眼看见先生在他身上绣花的惊恐。
他头?皮发?麻也顾不上虚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在发?抖:“先生…你在干嘛呀?!”
西川轻应了他一声,“在缝东西。”
余然慌张地啊一声,“缝…我吗?”
“不然呢?”西川眉毛一挑,用烛火烧断了细线。他抬手拍了拍余然的脸颊,除了面无血色一切都好,“刚才给?你喂了迷药,现在药劲应该才过不久 。”
余然茫然地转了转眼珠子,他张了张口?,连忙问道:“听?泉呢?他还在东宫吗?”
西川淡淡道:“不在了,从尚文殿的密道里出去了。”
听?泉此时留在东宫多一刻,就多一丝败露的风险。西川最会做倒手买卖了,他自己刚从尚文殿的密道里出来?,转头?又将这条密道给?了别?人。
余然抬了抬脖子,他不安分地想起身。西川冷漠地一把将他按回了床上,“安分点,刚缝好的伤口?。”
“要是崩线了,你自己缝。”
余然脑子转不过弯,脑海里陡然浮现出自己捻针穿线往自己肚子上缝合的场景。
其惊悚程度,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平日不常教?导你,也没?料到你下得了这样狠心,这一刀捅得不算浅。”
“再深一点,就伤及要害了。”
西川进门瞧见了一地的血,他抱着余然冰凉的身体的时候,脑子都已?经?想好了他的后事。
人有?时很?顽强,拼命地想活。有?时也很?脆弱,轻易地就死了。
西川意味深长地看向余然,他小时候就是那个拼了命,也想活下来?的人。
他幽幽道:“幸亏我来?了,不然等明日萧知?临来?,见到的就是你的尸体了。”
“好好养伤吧,诏狱里的刺客撑得了多久,你就可以养多久的伤…”
念及刚缝好的伤口?,余然慢慢地吐出一口?长气。他平躺在床上,看见了上头?绛红鎏金的纱帐上挂着零星几串打磨好的玉珠。他想,不久后他头?顶就会是诏狱暗无天日的天花板了。
这可真是件令人难过的噩耗。
可怜,他现在连跑都跑不掉。
紧闭的门窗蓦地被猛风吹开,潮湿的风灌进来?屋子里,窗棂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
西川起身替余然关窗,他缓缓道:“这后半夜,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前的预兆就是刮风,眼前的金陵风雨欲来?。
*
禁军统领带着人在宫里搜了半夜,在冷宫里抓到了出逃的两名刺客。皇宫内布下天罗地网,料想刺客进退无路。
果然,人就在宫里藏着。
禁军统领亲手地卸了刺客的下颚,腆着脸将人捆了个扎实,连夜送刺客进诏狱。
出了镇抚司衙门那一刻,他才敢喘口?气。终于将这两块烫手山芋丢了出去,自己的身家性命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