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提着把剑比划, 最?显眼的是站在众人?外的男子,身上披着厚厚的玄色外氅,与旁人?提剑不同,他持的是一把宽刀, 刀刃并未出鞘,只握在手中,闲散地?走?在人?群里,时而对着塌了脊背的人?点上两?下。尚是少年, 却生得浓眉深目,笑意漫不经心, 给人?狠厉之感,是沙场上惯有的狠劲儿,与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都为?不同。
她?知那少年是高氏三公子,人?称小高将?军的高衍,也是夺她?课业第一的仇人?,没什么?好印象,也就?看过那一眼,冷着脸走?了。
后来便是她?提着流马比试,他闭门不见,传言都说?他不欺负弱女子,她?便愈发愤愤。
时过境迁,这种愤懑直到高将?军出事,高氏一族被灭了满门。
又是一年隆冬,天降大雪,那日?她?正去寻星理先生,却得知十余年不出山的先生入了宫,亲自为?高氏一族求情。
星理先生曾是太子太傅,隐居山林后从不问世事,却为?高氏一族亲自出山……
梦中情景七零八落,是她?许久未曾触碰过的回忆,不知为?何忽然一转,又到了南水寨那夜。
她?醉了酒,沉沉的夜让男人?的神色要较以?往更深。
“我姓霍,单名一个钊字。”
“霍昭……哪个昭?”
“你猜哪个钊?”男人?在笑。
她?又是气恼,眼珠轻轻一转,“你将?手给我。”
“做什么??”
她?不语,等他伸出手掌,她?才?低下头,卷起?衣袖,右手的指尖在他手心描摹。像一片羽毛,轻轻拨动,划过,来来回回。
“昭昭朗月,可是这个昭?”
“你说?是就?是了。”
“霍昭,哪个昭字……”她?蹙起?眉,低低呢喃,听见耳边有人?唤她?,似是阵阵回音,将?她?从梦中叫醒。
她?睁开眼,看清了守在榻边的人?,是芸娘。
“柳姑娘,你终于醒了!”芸娘眼圈通红,眼下还有一圈清灰,像熬了许久的模样,见她?醒来,眼光一亮,又惊又喜。
柳素瓷动动唇,才?觉喉咙又干又涩,一句话难以?发出,“我……怎么?了?”
“柳姑娘先喝口水。”芸娘从案上拿过茶碗,“先生说?姑娘被突厥弯刀刮过皮.肉,又路途颠簸,不适宜北疆沙尘,才?至昏迷不醒,歇息过就?好了。”
“谢天谢地?,柳姑娘可算是醒了,你不知你已经昏睡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柳素瓷抿过一小口水喉中才?有所缓解,她?只记得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竟不知睡了这么?久。
“柳姑娘可饥饿?我去寻十娘拿些热粥过来。”
三日?没用饭,柳素瓷腹中确实饿了,她?抿唇点头,芸娘起?身时忽然记起?,“这三日?小七日?日?来,心里记挂着姑娘,眼下正在校场,我得让人?给他传个信去。”
……
烈日?当头,校场练兵气势震天,手握长枪,威猛强悍。若较于南水寨受训的散兵,强上十倍不止。
霍钊提刀一一看过,目光威慑,所过之处无人?不敢使出吃奶的劲儿,拼了命大吼,枪枪有力。
巡视过一圈,回了军帐。
帐中挂了两?张覆载北疆的舆图,中央置着堆积高地?的军事沙盘,他入帐,解了佩刀搁置到横木架上,沉眼看着沙盘向东一隅。
而今春始,打退凛冬的两?波突厥兵后,不过两?月未归,突厥人?便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指腹顺着蜿蜒的河流山脉扫过,低目沉思,最?终点到东端,那是锡林部,世代游牧,因受突厥欺压,不得已逼近关中,建立城池,便是锡林城。
突厥人?攻郾州不成,必会向东挺进,攻锡林。
“三哥!”帐外,小七纵马疾驰,黏着风尘赶来,落地?拍了把衣袍的尘土,就?迫不及待地?要入帐。
守卫见是小七,只在外通禀了一声。
霍钊敛下眼,让他进来。
小七一进帐,手里攥着的字条都捏出了汗,呼哧呼哧地?喊道:“三哥,柳姐姐醒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钊眼目一抬,稍许淡然地?落下,“知道了。”
小七丝毫未觉异样,见他平淡的脸色,有些气急,“柳姐姐好说?也是为?了我们才?受的伤,三哥不回去看看?”
霍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