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忘忧额角突突直跳,她又觉得心梗了。
她站起身假装去院子里洗手,然后背对着赵靖渊低声骂原主——
“闭嘴!”
“你口口声声说当牛做马服侍赵靖渊,你当牛做马了吗?我是没看到你当牛做马,我只看到你把他当牛马!你抢他的银子无视他的生死,如今他好不容易敷上了药泥你还想把药泥从他伤口上抠下来送给你那什么邻居大哥,你是催命的鬼吗?”
“你说你那邻居大哥没娶媳妇,惨得很,我就想问你两句了——他没媳妇哪里惨了,最惨的不是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媳妇吗?你看看赵靖渊,被你这个媳妇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不比你那邻居大哥惨多了?”
“嗤,你那邻居大哥可不惨,他没媳妇但是他有别人的媳妇惦记他啊!最惨还是赵靖渊,他有媳妇,可他媳妇心里惦记的是金根是邻居大哥,他在他媳妇眼里就只是个活该残疾的牛马!”
沈忘忧这话,又怼得原主不想说话了。
原主委委屈屈地说,“你明明是神仙啊,怎么也跟那些庸俗凡人一样自私自利呢?为了行善积德,牺牲小我有什么错?”
沈忘忧紧紧按着疼痛的额角。
她嗤笑,“牺牲小我,你倒是去牺牲你自己啊,你老是去牺牲别人做什么?慷他人之慨,有病吧你,闭嘴,再惹我当心我让你灰飞烟灭!”
原主委委屈屈闭嘴安静下来。
沈忘忧深吸一口气望着天。
她怎么就穿越到了这样一个圣母身上了呢?
真是气人啊!
可是,再气人也还是得活下去呢。
沈忘忧望着天空努力微笑,努力调整情绪。
而堂屋里,赵靖渊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沈忘忧。
药泥的神奇,他早在药泥敷上去之时就感受到了。
一股清凉之意覆满了他犹如被剥皮抽骨般疼痛的胳膊,之前让他疼得满身汗的剧痛得到了缓解。
这药泥的奇效,让他震惊。
他就算拿着银子去找大夫,那点微薄的银两恐怕也用不了这么好的药。
他胳膊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最清楚,看了大夫也十有八九保不住,可此刻他却有一种感觉,他的胳膊能保住了,他不用做个养不活自己的残废了。
这种被人从残废边缘拯救的喜悦,让他止不住的心潮涌动。
等沈忘忧调整好情绪重新回到堂屋时,赵靖渊望着沈忘忧的眼睛,真诚道谢,“谢谢你,你的药泥很有效,我已不如之前疼痛了。”
沈忘忧擦拭着手指上的水珠,笑道,“不谢,你我虽是被官府强行配对,彼此之间并没有感情,可在外人眼中我们昨日就已是夫妻,相比起丧夫被人指指点点,我自然更希望你这个夫婿好好活着。”
赵靖渊听到“夫婿”二字,蓦地睁圆眼睛愣愣地望着沈忘忧。
夫婿……
夫婿……
他嘴里无声呢喃着这两个字,忽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红着耳朵咬紧舌尖飞快转头移开视线,那双漆黑的眼眸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沈忘忧。
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跟之前那清冷从容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忘忧被他的前后反差逗笑。
她黑亮的眼眸望着赵靖渊,托着腮笑眯眯地喊,“赵靖渊?”
赵靖渊眼睫一颤。
他红着耳朵,轻轻嗯了一声。
沈忘忧慢悠悠地说,“昨天呢,我是顶着盖头被官府的人强逼着与你拜堂的,后来被官府的人塞进马车送到你家,还没与你说上话你就去码头干了一夜的活,再次回来就弄成这样了,所以我还没见过你到底长什么样呢,让我看看?”
赵靖渊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他突然无比紧张,没受伤的那只手用力抠着地面,以此克制心底的慌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低声说,“我,长得很丑。”
沈忘忧惊讶地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丑?可我瞧你的五官分明是一副很不错的骨相啊,你明明就是个美人胚子,你是不是骗我?”
赵靖渊听到“美人胚子”四个字,觉得颇为荒谬。
被人骂够了丑八怪,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夸他的骨相是美人胚子……
他抬头望着沈忘忧,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些,“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我的骨相好不好看,我只知道我脸上长满了小时候出天花留下的麻子,一脸丑陋的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