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孝道为重,自是要以尊奉先帝为前提,既然那女子是先帝主张要赦免的,又何尝还是什么该被送入教坊司或充军为奴的罪臣之女?少了送那女子走这一条件,潭王一党又还能拿什么来逼迫今上?
除此之外,众人也就此事体会到一个重要信息,这份诏书是何时写就的不好考证,但今上竟然将其带在身边,足见其早已准备好应对眼前局面。粟仟英等人的心都不由得为之一宽——原来今上真的是有备而来的!
潭王肃然望着皇帝,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神色。这一纸诏书,只能是二哥那天去与父亲最后会面时弄来的,什么父皇说情施压,都是二哥的说辞,实际必是他有意向父亲讨取了诏书,为的是给她脱罪,还是专程留待此刻反手之用,已不可知。
能确认的是,这确实是一记强有力的回击。有了这诏书存在,还如何能拿她来要挟二哥?如何能逼迫二哥就范?
真没想到,自以为毫无破绽的计划竟会被二哥如此轻易一招攻破。最值得留意的,还是二哥这早有准备的姿态。难道,自己今日的一番筹谋竟都要付诸东流了?
潭王心念电转,忖思着今日局面会如何发展,自己可能要面对的最坏结局会是何样,一时也不好得出结论。但能肯定的是,既定的路线已经不可能顺利走下去了。
皇帝心中却也在暗暗庆幸,那日向父皇讨来诏书,有心立刻册封绮雯,确是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事态其实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暂时不去册封她,才对大局更为有利。
正因当初没有向外人泄露自己要为她脱罪、册封她的意思,此刻才好摆出一副公正廉明的姿态,让臣下无可指摘。
有的时候,她真是比自己还要理智。他满心想着给她名分的时候,她却还在着眼大局。想到这里,他满心甜蜜,面上神情都随之温和了些许。
丛真与方久月都已随着刘正明看清了诏书上的内容,一时间三老臣都是呆愣愣的,张口结舌。
他们今日高高举起了道德大旗,摆着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姿态来谴责逼迫皇帝,都做好了为大义殒身、以此留名青史的准备,此时面对这诏书,察觉到自己这行为即将沦落为闹剧一场,都有些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