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心神,对着穆涧点了点头。
穆涧会意,双手击掌。四名婢女,双手托着大盘,迎了上来。
赵雍掀开盘上覆盖的黑色布巾道:“望族有事,短时间不会回来看你。这些,你先用着。用完了,派人告诉寡人一声。”
妇人忙辞道:“君上,这可使不得。”
“你别推辞了。这是,君上的心意。”穆涧道:“也是你应得的。”
妇人心中一动,隐隐闪现出不妙,抬头问道:“君上,不用瞒我,我儿,出了什么事乎?”
赵雍心中咯噔一下,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望族没事,他在替寡人做事。”
妇人,将信将疑,点了点头道:“犬子能为君上做事,乃吾儿的荣幸。”
“寡人,还有国事需要处理,就此别过。”
“恭送君上。”
妇人看着君上赏赐的东西,眼角落下几滴热泪。一旁的少女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财物,又见妇人暗自垂泪,问道:“君上亲自前来,赏赐夫人财物。这是多么大的恩宠,妇人怎么不高兴,反而还哭了。”
妇人嗫嚅道:“上次先君赏赐我金银的时候,是我夫君为国捐躯。”
走出司马府邸,赵雍抬头仰望天空。先前明媚如洗的蓝天,早已被黑色的云层覆盖。一颗米粒大小的雨滴顺着赵雍的脸颊滑落,映出了一道鲜明的痕迹。
穆涧见君上沉默不语,一直留心着他。赵雍脸上雨滴划过的痕迹,被他认为是一道泪痕,出言安慰,“君上,事已至此,你就不要伤心了。”
赵雍怔了片刻道:“我,伤心?”
“君上,你就认了吧!”穆涧嘀咕道:“你都已经掉眼泪了,还故意逞强。君王为了颜面,就不能真实的表达自己。”
穆涧发现自己说错话,轻轻抽了两下嘴巴子。
赵雍不理他莫名的举动,仍旧仰望天空。他想?乌云遮盖的地方,会不会有仙人存在的痕迹。若是有仙人,他们的世界会是怎样。有没有人生六苦,七情六欲。
也许,上天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悲悯,雨滴如珍珠断线一般,簌簌滑落。雨水,静静地拍打在他的脸上。赵雍,分不清从他眼眶滑落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良久,赵雍回过神来,黯然伤神地走进车内。
穆涧扬声道:“回宫。”
司马望族母亲的一言一行,让赵雍脑海深处勾起了对母后的记忆。母后的一颦一笑,深深地铭刻在他脑海深处。再多的锦衣绸缎,披在身上,总没有母亲一针一线来得珍贵。母后织出的衣服很丑陋,但是穿在身上,总会让人涌出一股暖意。他是多么怀念昔日的母后啊!
尽管,母后离开人世多年。但,赵雍坚信,母后从未离开他的身边,日日夜夜的陪着他。
司马望族的母亲,年岁不过四十五左右,正是青春最美。然而,赵雍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位满脸憔悴,两鬓花白,骨瘦如柴的老妇人。也许,司马望族的父亲离开,让这位妇人,吃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若不是念及望族,她恐怕是挺不过去的。这位妇人,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支撑起了司马家。
赵雍此行,一是想看看望族的母亲。其次是想将望族的事情,告知她,好让妇人心里做好准备。当他见着妇人的一刹那间,他的嘴唇颤抖得厉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望族是妇人的一切,也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希望。望族的事情,让她知晓。这位妇人,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回到赵宫,赵雍一言不发。这可急坏了宦者令韩忠。韩忠送来的美酒佳肴,君上一点没动。于是,他找穆涧问话。
穆涧也不瞒他,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韩忠听后,抬起头凝视着他,温言道:“你啊!这般糊涂。君上的性情,他人不知晓,你也不知道。”
穆涧也有点后悔,任由韩忠责骂。
夜幕降临,赵雍白日那颗浮躁的心,总算静了下来。心静,他便将今日朝堂发生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他不后悔下达出征的决定。
因为他明白,燕国出兵挑衅,赵国由之任之,不做任何反应。不但诸侯国会说赵国懦弱无能,赵国士子也会觉得这个国家令人寒心,尤其是这个国家的君主。钱财,可以买来暂时的和平,战争究竟会来临。与其被他国小觑,不如与之相争。終然输了,既表明了赵国领土不容他国觊觎的决心。同时,也表明了赵君的态度。
战,即使一种态度,亦是一种人生。
赵豹说的也对。赵君此举,稍有差池,会造成国内动荡。新政刚有起色,也因此战,付之东流。即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