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问题都是同一个答案。”林匆道,“因为你是东怡人,听说还是东怡太子的旧相识。”
“我?”韩微一惊,“我以前和他什么关系?”
“这个就靠你自己去问了。”作为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林匆显然没有耐心和韩微分析具体的应对策略,只是高声吩咐了一句,“安排韩才人出宫!”
叶流闻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道路似乎甚为颠簸,带动得他视线中那席明黄色的软缎车帘不住抖动,也让叶流闻感觉到自己的睡姿很不舒服,倒仿佛从前生到今世都僵硬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于是他翻了个身。
“殿下你醒啦?”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车厢的角落里传来,原本安静地守候在一旁的黑衣少年一下子便扑到了叶流闻的软榻边,红着两只兔子般驯顺的眼睛,哽咽着道,“殿下从怡都一路睡到这里,可吓死奴婢了……”一边说,一边便抹眼泪。
“你是……”叶流闻觉得少年甚是面熟,却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
“殿下,我是福宝啊,您不认得我了?”少年面露惊骇之色,急匆匆地提醒着,“奴婢自小入宫就伺候殿下,至今都快十一年了——殿下想起来了么?”
福宝,东宫的一名小内侍。叶流闻点了点头,忽而微笑道:“想起来了,你从小服侍我的——看来我睡得太久,都有些糊涂了。”一面说,一面觉得躺着太过颠簸,自然而然地手一撑,便在软榻上坐了起来。
福宝见叶流闻起身,忙不迭地过来搀扶,然而叶流闻却盯着自己撑在榻上的手臂,面上露出怔忡之色——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却又如此陌生,心头的怪异感觉倒仿佛自己以前从来不能动弹分毫一般。想到这里,他又抬起双臂,向两边挥了挥,似乎要确定自己“确实”能指挥这身体的行动。
福宝不知叶流闻心中所感,在一旁陪笑道:“殿下可是睡乏了,想要活动筋骨?算算已经快到荣京了,奴婢这就让侍卫们停车,伺候殿下散散步可好?”
“好。”叶流闻虽然记起了福宝,却对自己此刻的处境一片茫然,只是不愿再问而已。眼看马车停了下来,叶流闻便由福宝搀扶着步下了马车,走了几步,僵硬的双腿便渐渐活动开去,与旁人一般灵动无二,让叶流闻心中莫名其妙地暗暗松了一口气。
下了马车,叶流闻才发现自己一行甚是浩荡,自己所乘描金纹夔的马车上撑着遮阳避雨的明黄伞盖,车后还跟着十几辆运输用的副车,而十步开外则簇拥着披甲持戈的精锐士兵,则拱手给叶流闻见礼,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这些士兵,穿的居然不是东怡国的军服?而且对自己居然不下跪行礼?叶流闻闪过不好的预感,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带着福宝朝前方高地走了几步,望着脚下的茫茫田野,还有天际一抹淡淡的孤城影子。时值盛夏,可这里的庄稼却已泛黄,明显到了快要收割的时候,脚下的土块也因为干燥而发出簌簌的碎裂声。偶尔一阵风过,卷起天边的云彩缓缓移动,在叶流闻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更显出他皱起的眉头。
福宝察言观色,在一旁适时地低声道:“殿下若还把奴婢当作心腹,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好了。”
叶流闻转头看了忠心的侍从一眼,终于道:“我记得我是东怡的太子,可我怎么会不在怡都,却跑到这种穷乡僻壤里来了?”
“殿下您果然问到这个了……奴婢寻思了一路,也不知如何向殿下开口……”福宝眼圈又是一红,转头看了看远处肃立的士兵,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可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前面那座城,其实是西荣国的国都荣京,而殿下前来,是……是要到西荣国做人质的……那些士兵,都是西荣的铁甲卫……”
“胡说!”叶流闻脸色蓦地一沉,语气也严厉起来,“我乃是堂堂东怡国王太子,国之根本,怎么可能亲历险地,到西荣那种蛮夷之地去做……人质?”想是“人质”两个字太过刺耳,连提一提都是羞辱,叶流闻白皙的面颊顿时红了。
“所以奴婢才一直觉得,殿下是被奸人害了……”福宝说了这句话,见叶流闻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连忙说下去,“一个月前,我军兵败,西荣的使者便来到怡都,让国君派殿下亲自为质,以保边境太平。国君只有殿下一点骨血,自然不舍得让殿下涉险,说史上断无以一国储君为质之理。可恨奸臣李范、仇杰等人竟再三劝谏国君,不知用什么理由竟把国君说服了。那日殿下被国君召入勤政殿十余日不归,音信全无,可把东宫一干人急得发疯。最后国君只召了奴婢陪同殿下前往西荣,嘱咐奴婢一路上好好伺候。可等奴婢见到殿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