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就是身不由己的滋味。他们曾经说只要我除掉北迪宰相,就给予我自由。可是哪怕我辜负了宰相小姐的一片真心,我依然逃不脱从军征战、坑杀战俘的命运……
“后来,我逃去了太史阁,以为在那个纤尘不染的地方可以让我的灵魂获得新生。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又一种摆布,同样的进退维谷,同样的不容抗拒!当尊贵的太史令向我倒身下拜,请求我为了保存藏书洞中的史书,配合他演出一幕掩人耳目的戏码时,我能够说不吗?我是一个从黑暗里爬出来的人,急切地想要洗刷自己的罪孽,神圣而崇高的使命更能诱惑我的献身,或许太史令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苦心孤诣地选择了我。
“一开始,我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只要骗过内奸和官兵,就可以安安静静地把所有的书册保存下来。可是后来,我失去了内力,杀死了冉霖,声名狼藉,心血耗尽,左臂残废,目力衰竭……这些都不是太史令在一开始告诉我的!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宁可死也不要承担这种重负!
“我虽然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用神兽的脑髓炼药,自然会遭受神兽的诅咒。”叶流闻喘了几口气,忽然笑道,“还不如趁着油尽灯枯之前,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这些年都在这不见天日的墓室里度过,你好歹得让我死前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之下、万民之前,像个英雄一样风光一回……”
“所以你就打算风风光光地去死?”面对叶流闻的狂热,韩微始终冷静如冰,“林匆到底给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说你叛过北迪宰相,叛过西荣军队,后来又叛了太史阁,如今已是臭名昭著?他是不是说你不当众去以死明志,就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史书上无法翻身的无耻小人?呵,对了,你是写史书的人,自然比普通人更看重身后的名声。说吧,我猜得到底对不对?”
叶流闻没有料到韩微对自己的心思掌握得如此细致入微,不由一怔。
傻瓜,他不知道他每次惊恐的梦呓,都被自己听了去,林匆不过是最后的推手罢了。韩微心中一疼,不由拉住叶流闻的手,软下了声气:“世人之上,还有天理。叶流闻,你已经保存下了被毁灭的史书,功德无量,天地可证,又何必要在意生前身后的名声,自寻死路?我陪你,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可以吗?”
“谢谢你,小薇。可是,对不起……”叶流闻放开韩微的手,转过脸去,“活着对我来说原本就是赎罪,如今罪赎完了,我不甘心自己还要活在骂名之中……我已经辜负过一个女子,不能再辜负你。你走吧,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而我,有比儿女之情更想追求的东西……”
“你追求忠臣义子的名声,为了这种虚名宁可牺牲性命?”韩微如同被一瓢冷水当头浇下,狼狈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真正的杀机,是你自己心中的死志!”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叶流闻惨笑了一下,若非靠着墙壁,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小薇,求你成全我这个最后的心愿吧。我原本就是靠着一个念想活着,如果没有念想,我很快就会死的。”
韩微默默地看着他,忽然心如刀绞。这些日子来,她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衰弱下去,却找不到一点办法来挽留流逝的一切。他还这么年轻,可那一头黑发却早已干枯黯淡,身形也早已薄如蝉蜕,仿佛他用来书写那些厚重书册的,不是墨汁,而都是他的血肉。
“我不会让你死的。”无法说出阵法的秘密,韩微突然出手,点了叶流闻的穴道。
“你想困住我,不让我去帝丘?”叶流闻料不到韩微如此决绝,咬牙叫道,“可若不能实现心愿,我也活不久的!”
“那我就帮你实现心愿。”韩微忽然笑了,“你不就是想在荣王的登基大典上大骂他一场,揭露他烧毁太史阁、妄图篡改历史的罪行吗?这种事我也可以做,还可以比你做得更名正言顺——毕竟,我是前任太史令的女儿。”
“不,你不能去!”看着韩微坚定的眼神,叶流闻蓦地喊道,“那太危险了,小薇,你会死的,我不能让你去!”
“除非你能彻底打消死志,我才会放弃。”韩微知道叶流闻死志不除,朱天阵就不会破解,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既然你想死,那我就代你去死好了。”
由于叶流闻“突患重病”,抵达帝丘时已体不能动,口不能言,荣王临时决定,由前任太史阁之女韩薇在称帝大典上呈现神帝图谱。
所谓“神帝图谱”,其实就是一份荣王先祖世系图,只是最顶端的祖先,是神界的帝君。荣王就是要通过这样一份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