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去找林渊,他房间里黄医生正在将他带来的一应医疗用品器械分门别类地装进医药箱里,卫一则在将林渊的纯棉睡衣浴袍一一折叠整齐,在旅行箱里摆放好,林渊靠窗坐在轮椅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微微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听什么。一边是忙碌非常,一边是悠闲平静,形成奇异却又和谐的风景。
明月站在门口,黄医生瞥她一眼,继续埋头整理药箱,卫一从床边让了让,给她让出道来。
明月慢慢走向林渊。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洒在他身上,她能看见他睫毛在眼下形成的一小片青色阴影,皮肤似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整个人安逸宁和得让人不忍打扰。
明月在距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想让他就这样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惊扰。他却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睛,望着明月,又似乎透过明月,直直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隔了数秒,才一点点聚焦,明晰起来。
他摘下耳机,朝明月招招手。
明月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圈椅里。
他脸上有淡淡的微笑,“东西都收拾好了?”
明月摇头,“快收拾好了。”
“他们——找过你了?”林渊若有所悟。
明月点头。
“不用觉得为难,现在是你归队的最佳时机。”以她这次全运会可圈可点的表现,入选国家队,争取出征奥运会的名额,他不敢自夸十拿九稳,但机会颇大。
“可是……”你怎么办?
“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们先回家去,好好庆祝一下。”林渊驱动轮椅,面向明月,掌心朝上。
明月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他的好心情,谈起即将到来的别离,便轻轻同他击掌,“好。”
中午时候,收拾好行李的一行人,乘上面包车,离开全运会运动员村,返回林渊位于府台街的别墅。
当明月从面包车上走下来,看到站在门廊前的阿爸阿妈还有阿嬷,忍不住惊喜地欢呼一声,跑向门廊。
“阿嬷阿爸阿妈!”明月跑到家人跟前,一把将背包放在一旁草地上,上前和家人抱成一团,隔了一会儿,才放开手,细细打量彼此。
明月看得出,阿妈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人也微微胖了点,眼神没有以前那么荒芜苍凉。阿爸也胖了,神色舒展,眼底的愁苦之色消散不少。只有阿嬷,仍那么瘦,头发已经全都白了,可是神态祥和,手心温暖。
林渊在后头微笑望着他们一家团聚的场景,心底有个角落轻轻地说:不,还少了一个人。
他轻轻握了握拳。
那种痛,永远都在,今生难消。
黄医生推着他经过门廊,甩眉拉脸扔下一句:“你们慢慢聊,我先送他去休息。”
明月越过阿爸的肩膀,看着林渊被推进门厅里的背影,与家人相见的喜悦,一下子就淡了。
缺少了姐姐孟英,再欢喜的时刻,都不免带着淡淡的遗憾。
孟海拍拍女儿肩膀,“去罢。”
明月朝阿爸笑一笑,追进门厅里。
黄医生正指挥卫一把林渊的行李拎进屋里,看见明月追上来,“哼”了一声,“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话,留到晚上再说罢。”
明月看着林渊微微半垂着眼,脸上有淡淡的倦色,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目送他消失在底楼的门后。
晚上吃饭的时候,胖厨师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明月一家。
林渊身为主人,首先取过特制的有耳杯,微微举一举,“欢迎阿嬷阿爸阿妈的到来,让我们一起举杯,庆祝明月获得全运会冠军。”
说罢,他向虚空举杯。
众人齐齐举杯,敬那个过早地离他们而去,却永远活在他们记忆里的温柔的孟英。
放下酒杯,林渊向明月微笑,“你放心回闽州队,我答应你,无论你去到哪里,去得多么远,我都会和孟英一起,陪在你的身边。”
他转向餐厅里的三位长辈,“原谅我行动不便,不能向阿嬷和阿爸阿妈叩头。请问,你们能接受我成为你们的干儿子么?”
孟海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握着阿妈的手,老泪纵横。
阿妈和阿嬷的眼泪,也齐齐流下来。
明月坐在那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网络终于修好了~
不晓得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把走廊里我们家和另外一家的网线一起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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