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京兆府内灯火通明。
法曹吉温的儿子被活活烧死,这是天大的事情。
更令吉温心烦意乱的是这起案件毫无头绪,种种迹象表明吉家三郎死于意外。
站在他面前的是长安县尉颜真卿。
“颜县尉,我家三郎昨日去了趟长安县衙今日就离奇身亡,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吉温目光狠厉。
颜真卿面无表情说道:“请法曹放心,下官会尽快将此案调查清楚,给令郎一个公道。”
吉温升起怒火。
因为颜真卿做事一点都不着急,这起案子得查到什么时候?
“退下去!”吉温厌恶地摆摆手。
颜真卿告退。
吉温嘴里仍然骂个不停,“啖狗粪,整日自诩朝廷清流,有个鸟用!”
一人独处之时,吉温忽然想起几名恶仆说的话。
昨日吉仁去长安县衙的时候碰到了皇孙李僴,李僴又是东宫太子的人。
莫非这件事情与东宫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吉温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是否有可能将此事与东宫联系起来,辅佐右相打压太子,甚至废黜李亨?
“来人!备马!”
“我要去一趟平康坊右相府!”
平康坊。
吉温获得李林甫召见,正恭恭敬敬站在桌案前汇报。
李林甫得知吉温的想法,黑着脸喝道:“愚蠢!”
“下官愚钝,请右相明示!”吉温冷汗淋漓,心想这不是很好的机会么?
李林甫放下笔,用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盯着吉温,使得这位京兆法曹冷汗淋漓,片刻后李林甫方才说道:“圣人才将韦坚兄弟贬谪没几日,你就猴急着构陷东宫,是生怕圣人看不出来这是无中生有吗?”
吉温立马认错,“右相所言极是,是下官考虑不周。”
李林甫嗯了声,抚慰了吉温的丧子之痛,“该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两月,不可滋生事端。”
“下官明白!”吉温领命。
待到吉温离去。
李林甫便伸手往笔筒里一抓,抓出其中一团纸,展开后瞥了眼其上文字。
“今晚在静心苑就寝。”他喃喃道。
能够位极人臣,李林甫自然不是简单之辈。
即使深得圣眷他也清楚自己树敌过多,因而为了预防刺杀事件,所以每夜就寝之前都会抓阄决定住在哪个院子,就连李林甫的子女都不清楚他会住在哪儿。
这便是李林甫的谨慎之处。
接下来的十日。
李僴每日先去太子府问候父母亲,然后再去清风酒楼考察进度。
他对李亨的态度不冷不热,让李亨心里不快。
而对于母亲韦妃,李僴的态度则是要好许多,让原本每日以泪洗面的韦妃心情有所好转,李僴私底下还对韦妃说道:“母亲,我会为舅父们平反,请您勿忧。”
韦妃不希望儿子卷入这起案件之中。
一旦牵涉谋逆,都是大案!
稍有不慎这辈子就到头了。
李僴不以为意。
要知道在历史上这起谋逆大案涉及很广,牵连到朝廷数十位官员,而这些官员都与舅父韦坚交好,若是能将这股力量保下来的话,将来能为李僴扫除许多障碍。
这是通往权力巅峰的必由之路。
韦妃劝说无果,只能任由李僴放手去做。
以至于太子李亨希望通过韦妃与李僴搞好关系之时,都被韦妃含糊其辞搪塞过去。
另一边。
长安春在清风酒楼开售,引来不错的反响。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想品尝一口酱香醇厚的长安佳酿。
短短数日,就给清风酒楼带来非常可观的收益,也迅速打响了清风楼的名声。
李亨从李辅国那儿得知李僴整日与商贾混在一起,免不得升起怒火,冷哼道:“竖子不思进取,竟与商贾混迹,实在是短视!”
在这个时代,商人被称之为贱商,没有入仕的资格。
地位犹在士人庶民之下。
这也是为什么李亨会这般愤怒。
若是落入圣人耳中,指不定会数落自己一番!
更令李亨愤怒的是,他数次当面指责李僴的不是,这竖子竟把他的话当耳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