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落在半空。
骤然停住。
李俶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收回巴掌后叹道:“六郎,你不要怪父亲对你太过严厉!如今东宫地位摇摇欲坠,已有当年废太子时的趋势,若是圣人废黜太子的话……”
“后果你明白。”
李僴神色稍缓,只是说道:“我明白。”
李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那六郎是否能助父亲一臂之力?”
“非我不愿,而是不能。”李僴直言。
李俶猜不透李僴的心思,更没办法用强硬手段逼迫李僴,只会适得其反罢了。
临走之时,李俶语重心长说道:“六郎,就算你不为东宫着想,亦不能助纣为虐。”
“你好自为之。”
李僴恭敬应是。
越是如此,李俶越是恼怒。
但为了维护仁孝的形象,他选择引而不发。
回到太子府。
李俶将李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李亨,李亨自然愤怒不已,只是他并没有如李俶所想那样发作,而是无奈地说道:“罢了,既然六郎无心助东宫一臂之力,莫要强求。”
“父亲!”李俶不忿。
“要不我想想办法,让他把东西交出来,东宫府库空虚,若是能掌握长安春的酿造工艺的话,对东宫大有裨益!”
李亨抬手,打断李俶的话。
“事已至此,由他去吧。”
李俶只能作罢。
待到这位广平王退下,李亨召来心腹李辅国。
他先是询问李辅国对李僴的看法,李辅国诚惶诚恐说道:“太子,奴婢不敢妄议皇孙!”
李亨幽幽看了眼李辅国,“说吧,这里没有别人。”
李辅国方才说道:“老奴私以为皇孙恃才傲物,生性张狂,将来必定会给东宫引来祸端。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奴婢能感受到他对太子您不孝,又时常忤逆广平王。”李辅国说道。
说完。
这个宦官还向李亨请罪,表示自己不该离间李亨的父子关系。
李亨摆摆手道:“罪不在你,你说的我何尝没有觉察?李僴最近有些莫名其妙,你派人去盯着他,一言一行都要向我汇报。东宫大业,不可毁于一人之手。”
“遵命!”
两日后。
李僴仍然没有去找杨玉瑶,已将此事抛之脑后。
谁先沉不住气,谁将失去主动权。
“阿兄,出事了!”李佺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向李僴汇报。
李僴思绪回到现实,“何事?”
李佺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前两日阿兄不是让我找人盯着那几家酒肆么?”
“是有这件事。”
“清风酒楼出大事了,清风楼店家的大郎被人活活打死,正在长安县诉冤。我还听说了,杀人者是京兆法曹吉温家的三郎吉仁。”李佺将事情原委道出。
末了。
李佺还劝李僴不要蹚浑水。
吉温在长安城赫赫有名,乃是李林甫麾下的酷吏,与罗希奭并称为吉网罗钳。
是李林甫构陷大臣的忠诚走狗。
就连朝中大臣听到这二位的名字,都会忍不住心生寒意。
一旦得罪这二人,铁定没有好下场。
李僴起身,“过去看看。”
李佺吓得小脸煞白,颤颤巍巍道:“阿兄,真要去吗?”
李僴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说道:“听闻如今的长安县尉是颜公,我素来钦佩颜公的为人,自然要去看一看。”
他口中的颜公,乃后世闻名的颜真卿。
安史之乱时期颜真卿得知侄子颜季明被叛军所害之后,于悲愤交加之下写出震世的祭侄文稿。
除此之外。
颜真卿在任内不阿谀奉承、攀附权贵,是天宝年间少见的清流。
这才是李僴的目的。
未时。
李僴跟李佺一人嚼着一个胡饼来到长安县衙门。
县衙门已经人满为患,一名体态稍胖的中年男子跪地嚎哭,又有一名二八年华的少女跪在他身旁,二人的面前则是摆着一具僵硬的尸体,李僴瞬间就明白三人的身份。
中年男子是清风酒楼的店家方绍义,少女是方绍义女儿方翠竹。
那么死的这个,自然就是方绍义的儿子了。
李佺只是